如蘭一病不起。
一周后的一個清晨,雨雪交加,屋子里,如蘭氣息微弱,她對九翅說:“姐姐,我夢見他了,那里很美,煙波綠柳,十里廊橋......如蘭這就隨他而去了?!?p> 九翅的強忍住淚水,握著如蘭的手,只見如蘭露出了甜美而憧憬的笑容。
“姐姐,如蘭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是姐姐,如蘭辜負姐姐的重托了,來世如蘭做牛做馬報答姐姐。”
九翅終于忍不住哭了,她轉(zhuǎn)過身,不想讓如蘭看見。
“姐姐與我合奏一曲可好?”
九翅拭干淚水,點點頭,和嫣兒扶如蘭起身坐到琴邊,不是肝腸寸斷的琴聲,卻是平靜如水的輕柔,一曲《歸去》時斷時續(xù)......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風雪閉疏窗,憶把金罍酒,嘆別來,光陰荏苒,江湖相望,憶往事淚千行,此去哪堪傷懷久,妹-可-知-否?”
如蘭琴聲早已停歇,她趴在五弦琴上,仿佛熟睡一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人征戰(zhàn)幾人回?......幾人回?.....”
九翅獨自彈唱不停,眼淚一如泉涌,嫣兒呆傻跪坐一旁,哭出了聲兒。
“嫣兒不哭,如蘭妹妹這一生終于為自己活一次,那里煙波浩渺,綠柳成蔭,十里廊橋,她與陳上士早已相逢,美哉,美哉......”
嫣兒點點頭“哇”的一聲哭的撕心裂肺。
冬雪覆蓋了火棘果,像是刻意掩蓋它耀眼的光芒,缸里的水已結(jié)冰,缸巖上厚厚的積雪,身邊的炭爐冒著微弱的青煙,人已去,一切還是舊模樣........
九翅托鄭忽出面,幾經(jīng)斡旋,陳謙的父親最終同意將二人合葬。
陳謙如蘭的相繼離開對九翅來說,是無法承受的沉痛打擊。
九翅終日閉門不出,飲酒作畫,痛苦不堪,鄭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決心將九翅帶回宮中,可日日陪伴。
“你明日便與我回宮,我命下人收拾妥帖。”
“不,我現(xiàn)在不能和你回宮。”
“為何?”
“眼下我只想清靜,宮中人多規(guī)矩更多,魯翬之事還未平息,此時回去,只怕多生是非?!?p> “九兒,為夫這些年南征北討,身邊勇士死傷無數(shù),人別非花落,人心非草木,每每此時我便迷失方向,可花落也要年年開,人去亦要向前行,就算最終都是幻滅,亦要如花般開的燦爛。逃避無用,該面對的遲早都得面對?!?p> “夫君說的極是,只是你再給我一年的時間,那時春暖花開,我必定同你回宮。”
鄭忽哪里知道,歷史記載一年后莊公薨逝,那時鄭忽即位,彼時回宮方不會連累鄭忽。
“那天兒這么冷,我們回靜園住吧,那里溫泉溫潤,能預寒冬?!?p> “也好,只是祭足大人恐怕就知道我的行蹤了?!?p> “愛妃莫懼,祭大夫今晨隨父君在去齊國的路上。”
“哦?可有何大事?”
“魯翬聯(lián)合陳蔡衛(wèi)攻打鄭國,如今父君和齊國衛(wèi)國,晉國不日將攻打魯國?!?p> “哈,哪里都有衛(wèi)國,看來這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仇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呀,只是這冤冤相報何時了?!?p> “事出有因,非報一箭之仇,國與國之間的爭斗為的都是利益,有眼前的,有長久的,國與國之間,不是吞并就是被吞并,想要長久的存活下去,就必須在一場一場的戰(zhàn)爭中壯大自己,”
“夫君所言極是,緣何是你父君出征?”
“勸過父君,可能是父君久居宮中,自是煩悶,如今想伸展一下筋骨,倒也是好的。”
“你留守監(jiān)國?”
“正是,還有二第鄭突輔佐。”
提起鄭突,想起即將面臨的一切,九翅心中難免感慨。
鄭忽秉性善良,正直不阿,害人之心從無,防人之心卻也無,所以身為儲君,他的善良被后世詬病軟弱無能.......
出生數(shù)千年后的九翅,熟讀歷史,所有血淚鑄成的過往,均化作精彩紛呈的故事讓后人品味,當她和其他人一樣肆意妄為的評論古人時,只怕是從未設(shè)身處地想過當時的情景。
‘讀史要有了解之同情’,言非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