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還有涼亭和水池,錯落有致,別有情趣。沿著小路穿過花園,又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個花廳一樣的地方。
一路上聽著小童們朗朗的讀書聲,德純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羨慕的神色。宋臘梅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德純稍微覺得不那么緊張了。
“請稍等,校長馬上就來。”
宋臘梅和德純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花廳里等著。沒過多久,就看見一個清瘦的老人,穿著一襲灰色的長袍,神采奕奕的走了進來。
宋臘梅趕緊拉著德純行禮。
“不必了,快請起。”老人大概六七十歲的年紀,雖然長得瘦,但是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面色紅潤,聲音洪亮。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請坐?!崩先嗽诨◤d上手的太師椅上坐定。宋臘梅和德純就在他的下手依次坐下。
宋臘梅趕緊把曹掌柜的親筆信呈上并稟明了來意。
老人伸手接過信,認真的看了一遍,然后折起來放到手邊的桌子上。
校長招招手,示意德純到他的身邊去。德純看了宋臘梅一眼,就走過去乖巧的站在校長的身邊。
這孩子長得白玉可愛,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里透著機靈和善良,又有幾分和年齡不符的成熟。劉校長對德純的第一印象很滿意。
他細細的問過德純的名字,多大了,家里有些什么人,讀過什么書,平日里喜歡做些什么。德純都一一回答。難得的是雖然年紀小,不卑不亢,有條有理,口齒清晰。劉校長不住的點頭。
等一老一小問答完畢,宋臘梅忐忑的看著劉校長。
“這孩子不錯?!眲⑿iL的回答很是簡潔。
“我們家的情況比較困難,所以這孩子啟蒙晚了,但是他學的非常快,又特別的用功。一般學了一兩年的孩子都趕不上他。”宋臘梅像是一個迫不及待的推銷員,極力推銷著她的產(chǎn)品。
劉校長點了點頭,慈祥的摸了摸發(fā)白的胡須,“做學問天分是一方面,最緊要的是肯用功,能吃苦。基礎差不要緊,年紀小,很快能趕得上。”
這是要收德純的意思了?宋臘梅心里頗有幾分緊張,比自己面試還緊張。
“入學的具體事宜就去找孫教務。老朽還有事,失陪了?!崩闲iL說完就神仙一般的飄走了。
小豆丁好不容易忍到老校長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激動的撲到了宋臘梅的懷里,“小姨,太好了,我也可以讀書了。我保證以后一定好好讀書。保證不偷懶?!?p> 宋臘梅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書是給自己讀的,小姨才不要你的保證。你自己對的起自己就好。”
小豆丁有點不明白宋臘梅的意思,讀書不都是要光宗耀祖光耀門楣的嗎?怎么小姨說得好像哪里不一樣?但是小豆丁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不管因為誰,不管因為什么,只要是能讀書,他都愿意。
過了一會,一個中年男子手里抱著一本冊子和筆墨進來了。這應該就是孫教務。
孫教務仔細的登記了德純的姓名,家庭住址之類的東西。又交給宋臘梅一本薄薄的小冊子,讓她拿回去仔細閱讀。五日后來備齊東西來報道。
接過冊子,謝過孫教務,兩人就興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到家的時候,宋大姐正坐在屋子里認真的繡花??匆娝麄儌z回來了,語帶嬌嗔的說道,“你們兩個這是去哪里了,玩的這么高興。估計都把我給忘了吧?!?p> “怎么會啊大姐,我們是去做正經(jīng)事了,是不是德純?”宋臘梅趕緊坐到炕上,和宋大姐并排坐一起。
德純趕緊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點頭。
“你們兩個能有什么正經(jīng)事?”宋大姐繼續(xù)繡起了花。
宋臘梅獻寶一樣的把冊子交到了宋大姐的手上。
“這是什么?”宋大姐放下手頭的活,接過冊子看了起來,“這是明德學堂的?”
宋臘梅點了點頭。
“這是誰要去明德了?你姐夫在的時候就老念叨著,說他最大的遺憾就是家里太窮,不能去明德讀書,不然,不然。。。。。?!彼未蠼阏f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哎呦,大姐,好好的你提他做什么?是咱們德純要去明德念書了!”宋臘梅為了阻止她繼續(xù)哭下去,趕緊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
哪里想到宋大姐哭的更厲害了,“你說什么,德純,咱們德純?”
宋臘梅又使勁的點了點頭。小豆丁也跟著點了點頭。
“咱們德純要去明德念書了?”宋大姐臉上掛著淚,一臉的不可置信。
兩人又堅定的點了點頭。
“這怎么可能,你們不要逗我開心了。我雖然只是個鄉(xiāng)下村婦,也知道那明德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那里的學生都是非富即貴。咱們家可什么都沒有?!彼未蠼愕故呛芮宄鞯碌牡匚?。
“誰說咱們家什么都沒有?咱們不是有個聰明的孩子嗎?那個校長一看德純,就說他有狀元之才,愿意免費收他呢!”宋臘梅為了讓宋大姐寬心,只好編出些謊話來騙她。
小豆丁疑惑的撓了撓頭,他怎么不記得校長說過這話?
“當真?”宋大姐還是不信。
“真,比真金還真呢。咱們德純以后考上了狀元,對他們學堂來說就是活招牌呀,大姐你說對不對。咱們這么好的苗子,誰都搶著要呢!”宋臘梅越說越夸張。
宋大姐有些信了。在每個母親的眼睛里,自己的兒子都是有狀元之才的,況且德純,確實也配的上天資聰穎這幾個字。
想到這里,宋大姐的眼眶又紅了。
“哎呀你這什么怎么了,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彼闻D梅被她搞得有點頭大。因為她自己從來不是這種小女人性格,所以自然是琢磨不透。
“我這是高興,我這是高興,如果德純的爹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我這也算是,也算是對得起他們家了。日后去了地下,我也有臉去跟他說我沒有把兒子給耽誤了?!彼未蠼阏f著說著,眼淚就泛濫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