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難以直視的太陽在一天的輪回中迎來了遲暮的時刻,火紅色的顏色終于不是那么刺眼,伴隨著蔚藍(lán)色的天空,映照在眼里,是一片暗藍(lán)色的燒紅鐵片,慢慢被黑暗澆去了溫度,泛出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墨跡。古天成坐在一個粗壯的核桃樹枝上,望著又一個輪回落幕的時刻,充滿著靜謐和死寂的氣息,帶走了天地間僅剩的光明,讓匍匐在陰影里的黑暗蠢蠢欲動。
古天成其實(shí)是有些喜歡這些即將到來的黑暗,他讓一切喜歡躲在陰影里的生物走出寄居的角落,自由地占據(jù)著屬于自己的王國,也讓不管是丑陋還是美麗的,遮掩在了相同的顏色里,在這里披上了黑暗的外衣,卻袒露了最真實(shí)的本性。古天成喜歡最真實(shí)的樣子,他讓一切誤解消弭無形,也讓一切邪惡肆無忌憚。
慢慢地夜色籠罩了整片大地,一切卻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有時候在眼睛所顧及不到的地方,我們才會想起用心去感受最真實(shí)的事情。光明讓一切表面變得輕易觸及,而黑暗則帶來了最深處的聲音,是萬物運(yùn)行的聲音。古天成閉著眼跳下了樹,沿著熟悉的窄路,在焦躁的蟲鳴聲中,回到了熟悉的小院。
主房客廳的燈光亮著,估計爺爺還在看最近新播的戰(zhàn)爭劇,古天成簡單打了招呼,便回房間了。手機(jī)淡綠色的光芒一閃一閃,是有消息傳來了。
“成天,你估分了沒有”果然是宗鐘嵐,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開始用成天來稱呼他了。
“沒有,你怎么樣?”古天成慢慢勾起嘴角
“估了500分左右吧,哈哈,還行吧”
“不錯不錯,宗小姐果然名不虛傳,打算考哪里”
“J市或者B市吧,成天要不要追隨我?”
“哥哥我愿意為宗小姐上刀案,下火鍋”
“叫姐姐”
“...”
“...”
聊天的時光總是不知不覺流動地很快,隨著宗鐘嵐很困了的話語,古天成才猛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很晚了,相互道了晚安。古天成望著天花板沒有一會兒便沉入了夢鄉(xiāng),竟是連燈也沒有關(guān),一夜稀奇古怪的夢境,宗鐘嵐淺笑的畫面和一些陌生地有些親切的場景交織著,逐漸變成了雜亂的記憶,以至于古天成早上睜開眼的時候,還覺得眼前閃爍著奇怪的幻燈片。
第七日的晚上,澹臺可如約而來。這天的晚上充滿雷雨前的閃電和忽大忽小帶些涼意的夏風(fēng),一道一道的亮光閃爍在空中、楊樹上、澹臺可蒼白的臉龐上、順帶著著一陣驚心動魄的撕裂開來的聲音。澹臺可站得距離楊樹很遠(yuǎn),也不像平時那樣飄來飄去,站在原地很是安靜。
“怎么,你也怕雷”古天成開著玩笑。
“練得怎么樣了?”
“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
“哦,那你身上魂力倒是增長了不少”
“天賦異稟,沒有辦法”
“那我還是把你吸干算了,反正也沒有什么用了”澹臺可慢慢得移向古天成,臉上面無表情,甚至還有些輕微顫抖。
古天成依舊抱著胳膊,“你都搬物鏡了,直接把我甩飛不就得了,靠我這么近干嘛”
“不錯嘛,竟然了解得這么透徹”澹臺可停下了腳步,嘴角輕輕揚(yáng)起。
“還是澹臺師傅教的好”
澹臺可看著古天成這天不怕地不怕,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忍住了把他扔到楊樹頂上的打算,伸出手瞬間在古天成身上連彈四下,古天成便感覺到自己的舌頭失去了知覺,古天成剛想說話,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除了“嗤嗤”聲外,再也發(fā)不出聲調(diào)。
“既然你突破了觸覺之極限,那就接著練習(xí)味覺吧”澹臺可頓了頓,隨手招出一本書扔給了古天成,“你目前的魂力強(qiáng)度已經(jīng)可以修習(xí)搬物鏡了,這本書給你自己練,不懂七日后再問我”,話音剛落,沒有理會還在發(fā)出“嗤嗤”聲響的古天成,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發(fā)不出聲音的古天成只好撇了撇嘴角。本來是打算讓澹臺可翻譯一下這本書,不過目前看來只能靠自己了,果然鬼魂都是害怕雷電的,竟然溜得那么快。
接下來的幾日古天成忍受著失去味覺吃飯時的寡淡無味,也沒有和爺爺奶奶過多照面,基本上只敢說一些“嗯”“哼”之類的語氣詞。乘著幫爺爺奶奶干活兒的閑暇時刻,古天成翻譯了澹臺可又給的那本書。書名為《移神篇》,講解使用魂力破入搬物鏡的方法,搬物鏡搬物重量大小,和使用者的魂力強(qiáng)弱以及對自然之道的領(lǐng)悟相關(guān),講求以神魂引動自然之力移動物體。古天成這些天倒是實(shí)驗(yàn)了很多次,不過沒有找到什么訣竅。
在到第六天的時候,一周多沒有見的魏樂又來了,穿著黑色的中褲,花紋T恤,摩托車在自家門前一個甩尾,橫到了墻邊。
“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還好意思來?”
“哈哈,成哥別這樣”魏樂頓了頓,“古大俠,你這聲音咋變調(diào)了”
“上火”古天成不好氣的說,“今天來干嘛”
“當(dāng)然是來師從古大俠修習(xí)武藝”說著魏樂支住車,抬腿下來,抖了抖塵土。
魏樂一臉沒有不好意思的自覺,古天成真想把李玟叫來看看,這貨也就在李玟面前臉皮能薄一點(diǎn)。
“不教”
“哎哎,別呀”
“...”
“...”
近十多天沒有見魏樂,他把之前教的套路基本都已經(jīng)忘記,古天成只好把之前之前教過的套路又演示了一遍。緩緩打著爺爺教的拳,聽著耳邊輕撫而過的細(xì)風(fēng),一招一式早已了然于胸。清晨的陽光溫和中又帶著些刺眼,明滅的亮光像是某種固定的閃爍,撞開了許多連續(xù)的畫面。古天成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感受到許多平時不曾感受到的畫面,像是許多自然混亂又有序穿行的線條和顏色,構(gòu)成了一幅能感受到的和現(xiàn)實(shí)相聯(lián)系的混合體,依稀是千千萬萬流動的青色粒子凝成的風(fēng)、五顏六色固定的粒子構(gòu)成的樹、以及千奇百怪粒子形成的魏樂。手指撥動間,青色如流水的風(fēng)一圈圈蕩開,一層層的漣漪開始擴(kuò)散。這個世界沒有了現(xiàn)實(shí)規(guī)整的美,卻充滿了混亂的焦躁的脈動,展現(xiàn)著生命的活力。
睜開眼時,魏樂一臉癡癡地望著古天成,古天成被這表情嚇了一跳。
“我擦,你這表情是毛意思”
魏樂甩了甩頭,表情開始恢復(fù)
“古哥,可以啊,第一次見到打拳打的這么瀟灑的”
“想學(xué)啊,那就趕快去練”
說罷古天成扔下了魏樂,留下魏樂還在原地瞎比劃。
今晚沒有月亮,忽遠(yuǎn)忽近的繁星在漆黑的天幕上點(diǎn)綴著不明含義的圖案,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錯落在詩人或者神棍的心里,訴說著天馬行空的想象,或是顛倒眾生的神話,都是這片星空下最虛假的真實(shí)。周圍是漆黑的一片,依稀能夠看到楊樹影子在星光里搖晃,古天成沒有拿手電筒,一眼望去,這個世界全是墨水浸沒的雕像,失去了生氣,沒有了氣息。
澹臺可依舊準(zhǔn)時的出現(xiàn)在了楊樹旁邊。
“看來你又突破了”澹臺可的聲音從遠(yuǎn)處倏忽飄到耳邊,不過隨后就聽到一陣驚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