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五節(jié) 去換給你買裙子的錢
船只靠岸的地方，是在整座城的一處城郊，河道之上，船只往來如梭，有同他們幾人一般私人的小型船，有纖夫在岸上挽牽下船的客船，還有許多下帆停泊的鹽船，還有將在此處啟程的木筏和漁民捕魚的小舟。
待他從懷中取出碎銀打發(fā)了那雇來的艄公，正要進(jìn)城的當(dāng)口，靈獻(xiàn)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小拇指輕輕掏了掏耳朵，從耳中取出個大米粒，那大米粒漸次變大，變成尋常帽子大小，然后見堯初伸出右手，右手食指對著走出老遠(yuǎn)了的河道口泊著的他們來時乘坐的那艘小沙船，念叨，”小巧玲瓏”偌大一個船只逐漸的變化作水杯大小，然后鳥兒一樣搖搖晃晃的飛過來直接到他手掌上著陸。
他卻搖搖頭，”不成，再小些”那船只于是又縮了縮，縮成橘子大小的時候，給他隨手撇進(jìn)了帽子大小的儲物箱里，但見他又伸手進(jìn)“帽子”里去摸了半天，摸出兩枚金晃晃的戒指，顛了顛才揣進(jìn)懷中的內(nèi)兜。然后對著那“帽子”念道，”滄海一粟”，那帽子大小的儲物箱再次神奇的縮小成大米粒大小，跳回右耳朵中。
靈獻(xiàn)口中忍不住贊道，我的耳屎什么時候能變化出這樣的本事兒就好了，去哪兒逛兜子也不用，買的東西鎖在耳屎里就行了，他被一口一個耳屎叫的鬧心，皺起眉頭不搭理她。
正自出神，見靈獻(xiàn)望著他，一臉向往的討好神色，知道她是羨慕這收納功能神器，猶豫了一番，仍是要坦白的用實(shí)話打擊她，”神仙的修為上升至一定境界，是會練出一些伴生的靈物的，這點(diǎn)和你腕上佩戴的，可作兵器可作樂器的存著一魂一魄的青梅花玉手鏈“云蓮”又是不同，這靈物在時方便，即便損傷了也無關(guān)大礙，就如同你的頭發(fā)指甲一般，但是，以你目前的不足千年的道行來說，想要練出自己的收納箱，只怕還不成，再過一兩百年，還是有些指望的?！?p> 好吧，靈獻(xiàn)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一直跟著他走出很遠(yuǎn)的路程了，可是，望了望路旁在視野里漸漸遠(yuǎn)去溝渠交錯，阡陌縱橫的農(nóng)田，成蔭的綠樹，相間盛開的桃花花海，不舍的問道，“現(xiàn)在，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他卻不緩不慢，從從容容的伸了伸腰，“就快到了?！?p> 靈獻(xiàn)來人間之后向來在山中獨(dú)居，偶爾下山采購也都是小村落的集市，這樣城市的近郊也是初次來，看著路邊掛著“豬行”“牛行”“驢行”“雞鴨行”“羊行”，幌子招牌，一片片的屋舍和棚欄看在眼中，也是十分新鮮有趣，卻沒有駐足的機(jī)會，緊忙的亦步亦趨的跟上前面身高腿長，步履匆匆的男人。
又路過幾家手工作坊，義興油坊和專染紗羅的染坊，在走上一會兒，路面漸漸寬，視野開闊起來，就是進(jìn)入金陵市區(qū)，但見眼前盡是掛著牌匾廣告，林林總總，不勝數(shù)的各類店鋪，鱗次櫛比，經(jīng)營店鋪的是來自各地的商家，比如來自西北晉商的皮貨鋪，也有掛著“福廣海味”海產(chǎn)品招牌的，貨物來自東南沿海的商鋪，還有西南地區(qū)商人開的雜貨鋪，大字招牌“張記川廣雜貨”，更遑論“醉仙樓”這類的酒樓，客棧，“品茗”這樣的茶肆，，，，，
此處，店多，門類多，人多，城里城外，人煙湊集，金粉樓臺，琳宮梵宇，碧瓦朱甍。一時間竟然看得人眼花繚亂。
靈獻(xiàn)不似先前的怯怯的跟在后面，而是在前面領(lǐng)路，在各類店鋪外不知疲憊的閑逛，想嘗奇味薏米酒，也愛玫瑰灌香糖。
路過賣糖人兒的攤位，見到兔子造型的糖人兒細(xì)細(xì)看過后會說，孩子一般甜甜笑道，”星君，這糖人做的真精致好看，你送我一個好不好？”
擺攤的大爺趕忙幫腔，向堯初道，”送吧送吧，你家小娘子都討要了，怎地差這兩個錢嗎？，除了兔子，這個狗的，貓的再看看嘛?！?p> 到了綢緞莊的貨柜上見著帽子，靈獻(xiàn)向堯初道，”星君，你看街市上好些男人都戴著帽子，這帽子式樣也多，名字也有趣，你送我糖人我回贈你一頂帽子好不還，你是選這頂‘四方平定’還是這款‘六合一統(tǒng)’，老板，這頂除了綠的還有別的顏色嗎？”
那老板娘是個中年，身著青色比甲的，笑容可掬，淡妝翠眉，裝扮也十分齊整的婦人，好心提議，“小妹子，依我說，你相公樣貌氣度，戴這款東坡巾更適合。”
裁剪完綢緞付了帳，那熱忱的老板娘又建議說，“要說剪裁手藝，當(dāng)屬后面一條街的“林計(jì)布莊”活計(jì)最好，價(jià)錢也合理?！?p> 總之，驚嘆于傳聞中的熱鬧繁華的人間的陪都。
熱鬧繁華的金陵城更有不同街巷，阡陌縱橫，路上車馬行人，摩肩接踵，向來不認(rèn)路的靈獻(xiàn)，跟著他穿街走巷的來到一家“兌換金珠”通商銀鋪門前，沉默了一路的男人這才轉(zhuǎn)過身，低了頭同她說話，他說，”一會兒就出來，你乖乖在這兒等著我，不準(zhǔn)亂跑，否則，不小心給人賣了我可不管。”
她一聽留下自己在這，有些不安的牽人衣角，口中不樂意的喃喃，“那你干嘛去??？”
他低頭看她，她低著頭，白皙秀麗的一張臉，鬢角處垂下兩縷發(fā)絲隨風(fēng)飄動，她此時正絞著自己的兩根食指，瞪著眼珠，撅起嘴，兩只腳也不老實(shí)的點(diǎn)著地，剛才他不容反駁的“軍令”一出，她沒說一個不字，但是所有不愿意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他怔在那兒，想到，原來這才是，少年人該有的模樣。像他們遠(yuǎn)古獸神那樣生下來就被迫不得不為了生存，為了立足而披荊斬棘的少年時代，鮮明壯烈卻也太過倉惶。
無奈的嘆了口氣，在右側(cè)的糖塊鋪?zhàn)永镉仲I了兔子的糖人，交在她手中，向懷里掏出那兩枚金戒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收起來，幫她將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捋一捋別再耳朵后面，突然低下頭微微一笑，語調(diào)低沉婉轉(zhuǎn)的說，”女人，我去換取給你買裙子的錢啊?！彼犚姸叺臏厝岬脑?，臉一紅，想起昨夜?fàn)巿?zhí)不下，她提議將船泊在南京，進(jìn)城采買，南京城大，貨物齊全，他不同意，說趕時間，就近去個小鎮(zhèn)更快捷有效，據(jù)理力爭的倆神仙一度僵持不下。
到最后，男人不耐煩的說，“真沒聽說過什么東西，別處就不行，非得南京的才最好?！?p> 她仰著臉笑道，”裙子，想去綢緞莊買些料子縫制一條月華裙，換了季連穿的衣服也沒有?！?p> 聽見有人小聲嘀咕，”裙子？沒衣服？也沒見你光著?！?p> 靈獻(xiàn)臉色一沉嗎，這下真來氣了，怒道，”你才說什么？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他自悔言失，便不再說話，就那么看著她，被他盯得毛愣了，轉(zhuǎn)過身不搭理他，有人卻仍舊不肯讓步，直到有廚師煞有介事的說，”晚上吃胡蘿卜餅和涼拌胡蘿卜絲兒，不行的話打個胡蘿卜湯？？？”
“不吃，再吃我都成胡蘿卜了?！?p> ”不管，樂不樂意的，我可早就說廚房已經(jīng)空了，沒有食材，我也沒招?！眻虺踹@才妥協(xié)道，”明天上午就去南京”。
才有了這趟逼上南京的行程?！?p> 還在回想，抬起頭已經(jīng)不見了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