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五節(jié) 奇襲
纏綿病榻的姜榆罔拽住了他的王妃：“心月，你近日早出晚歸，衣不解帶的忙于進出，你還在在幫著姬軒轅同九黎國打仗，是嗎？”
“是啊大人，可是，我有什么辦法呢，一朝為手下敗將便不得不任人驅(qū)策了，”赤焰靈狐黯然搖頭答道。
“我聽說，開啟戰(zhàn)事的地方在阪泉是嗎？”
“是在阪泉?！?p> “阪泉阪泉！黎天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姜榆罔一時怒從心起，猛地坐了起來。
“還能有什么意思，分散軍心唄，不得不說，他這招可真是高明得很，大人在懊惱什么，你理智點兒，就像父王預(yù)言的那樣，倘若我們不選擇歸順有熊而是夾在這豺狼和虎豹之間圖存，只會被一點點吞噬的骨頭都不剩下來！”
“是嗎？”姜榆罔神色渙散，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躺了回去。
相比于之前的被動應(yīng)敵，這次的有熊主動了一回，大量的渡河而至的九黎兵士才一上岸沒走出河谷就遭遇了有熊騎兵的伏擊。
然而只是一次十分失敗的伏擊，在對方戰(zhàn)損小得多的情況下幾乎全軍覆沒，有半數(shù)的旄馬沒有被擊殺而是被生生搶奪走。
而身著青銅鎧甲的九黎兵士出發(fā)之前就早有準備，他們雖然沒有坐騎，然而身披硬甲手執(zhí)利器，常年以猛獸血肉為食的他們生得高大健壯更易于常人，厚實的肩背，強健的肌肉賦予他們更強勢的力量，可以比別人更為輕易地將敵人掀翻，掐死，或者毆打致死。
幾番刺戳便將敵人連人帶馬的掀翻在地上，常年在叢林里接受高強度訓(xùn)練的九黎單兵的戰(zhàn)斗力實非尋常有熊兵士能抵擋的了，為首的一小隊人馬來源于九黎單兵精英三百士，戰(zhàn)斗力所向披靡，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然呈現(xiàn)了橫掃一片的態(tài)勢。
有熊的兵士當中最幸運的死法大概是被一個猛力抹了脖子的，在離開人世之前最少受罪，有些事被生有倒刺的青銅矛戳刺的渾身是血的有熊兵士痛苦的在地上翻滾，還有些是在近身搏擊過程中被人擰斷了胳膊，抓瞎了眼睛的疼的鬼哭狼嚎。
還有些是被人掀翻在地，搶了旄馬，又被刺出一身血窟窿，被砍斷了雙腿已經(jīng)無力掙扎頹敗在地上一心等死的兵士口中不甘心地一直念叨著家中老母，久不相見的妻子以及蹣跚學(xué)步的稚子。
這些全都會被他們的敵人看在眼里，卻得不到絲毫的憐憫。
戰(zhàn)爭從來都是殘酷了，帶走了無數(shù)鮮活的生命更摧毀了無數(shù)家庭，當它的細節(jié)被放大之后，便是每個個體生命的脆弱，戰(zhàn)爭的年代，百姓的性命微弱的恰如地上的螻蟻一般。
這場兵敗還是有些令人意外地。
這支部隊雖然不是力牧統(tǒng)領(lǐng)的精英部分，然而他們被裝備了有熊比較先進的鎧甲，沉重的銅制甲衣。有熊的將領(lǐng)常先失算的一點是，他們的士兵還是不夠強壯，具體體現(xiàn)在更敵軍相比較，他們在負荷鎧甲這方面呈現(xiàn)了劣勢，后來殘余的兵士表示，當時看似堅硬的鎧甲因其自身重量反倒成為戰(zhàn)場上的掣肘之處。它的沉重使得力竭的兵士減少了逃生的機會，銅制的鎧甲不僅僅沒能起到保護兵士的作用反而增加了整個戰(zhàn)役當中的實際戰(zhàn)損。
當集賢殿里召開了這次戰(zhàn)敗的總結(jié)會議時候，銅制鎧甲的種種不足被常先具體提出之時，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包括參與設(shè)計制作的主要提倡者靈兒。
說到鎧甲的重量，她尤自不甘的表示：“可是要注意的是，九黎兵士的武器是堅硬銳利的青銅矛！銅鎧甲固然增加了負重，但是在敵人的矛逐漸尖銳厲害的時候，我們不應(yīng)該準備更堅實盾，以為防御么？”
這最后的解釋說服了軒轅在內(nèi)的所有人。
“我們還是太過被動，敵人的矛伸過來的時候才勉強的應(yīng)之以盾，”軒轅嘆了口氣，向靈兒道“靈兒，在黎天發(fā)動那個‘神煞陣法’之前，有沒有別的辦法使得一些同你一般修為高些的獸神族將領(lǐng)也一并加入星斗陣中，孤可聽聞，九黎光是雷公就有三四個！”
“不是不成，只是選定參與的將領(lǐng)得能和星辰幡匹配才行，若能匹配成功，而且大人們縱然在戰(zhàn)時不幸身故，也能死后封神成為星宿將領(lǐng)，父王如此說，想來心中已有人選了？”
“句芒，玄冥和蓐收呢？”
“甚好”之前的星斗陣中沒有邀請他們?nèi)唬粏渭兊囊驗楸舜瞬皇煜ざ选?p> 忽聞外面急報“大人，不好了!”
“怎么回事？”
“外面又再次霧煞來襲了！”
“這????”靈兒心說不好，黎天的動作也太快了些。腳下卻跟隨軒轅來到窗前，來不及堵住的窗子邊已然有成片的霧煞云集。
靈兒覺得有強烈的暈眩感的時候，已經(jīng)被少康帶離窗前。意識逐漸不清的時候聽見又一處急報，那人急喘著匯報說：“小人來自石卯城，奉青陽公子的令來報信，如今以大河為界限，以北諸多地區(qū)陷入霧煞之中、整個有熊已然人心惶惶，情勢岌岌可危?！?p> 說到此處，那人大概是吸入大量霧煞，昏厥了過去，軒轅才要說什么的時候，見那人猛然驚醒一般，繼續(xù)報說“還有，還有????”
他后面要說的才是此行的重點。
“還有什么？”
“在抵御突然來襲的九黎三百士攻城戰(zhàn)中，在青陽公子的帶領(lǐng)下，我方守住了城池不破，然而糧草不濟勉強支撐，特派小人來此求援。然而·····”
“然而什么？”
“上午的時候，有九黎悍將叫陣，嘗試出城迎敵卻最終不敵獸神族的蒼林公子不幸戰(zhàn)死?！?p> “什么？”所有人都大驚失色，九黎君先襲擊阪泉城原來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他不是要借阪泉故城激起神農(nóng)族的離心，他是要在所有人前來阪泉應(yīng)戰(zhàn)的時候，發(fā)動奇襲攻擊遠在百里之外的石卯城，打得敵軍措手不及。
前面的霧煞，河谷伏擊戰(zhàn)斗算不上什么，這才是黎天真正的面目和手段。
趁火打劫地殺死一位王子大概也是計劃之中，它本身能夠成功擾亂軍心，擾亂了君心。
聽聞至此，原本飲茶壓驚的軒轅手一顫，陶制的杯子摔在地上，碎成小塊，為了他初戰(zhàn)的狼狽，更為他殞命沙場的孩兒。
“蒼林吾兒！”這位中年喪子的父親此時整張臉都垮了，右手仍舊是拿著杯子的姿勢，懸在虛空里動也不動。
“殺死蒼林的是哪一位獸神族將領(lǐng)?！?p> “聽說是位雷公?！膘`兒神情有些恍惚，想掩住耳朵，害怕聽見任何一個她所熟悉已久的名字，期望聽見的不是震煜不是震煜也不是強良。
“好像是叫作夒?！?p> 想起先前因為巫蠱禍事招陰之事有所借出去的蒼林，音容笑貌浮現(xiàn)在眼前，這個看似孤傲的實則善良帥氣的王子，竟然從此天人永隔，靈兒走過去抱住了尤自失神的軒轅，:“我一定殺了他給八哥報仇，我一定讓他死，他要給八哥陪葬?！?p> 軒轅輕輕推開她，滿眼傷心和失望，他顫著聲音質(zhì)問：“靈兒，我問你，如果此時黎天就站在你眼前，這個害了你母親性命，如今又害了你兄長的人，你下得了手嗎?！?p> 靈兒有些呆愣，同時耳邊回想起玄姬生前的警告：你的母親只是開始，你的兄長，你的父親，你的家族都會因為你的任性而一朝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