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初四這日。
候家田地多種時(shí)蔬,雞鴨養(yǎng)得也不少,因著本分老實(shí),從不缺斤少兩,與鎮(zhèn)上的酒館成了合作關(guān)系。因此,馮集便去送貨。
與上回相同,蘇大爺并未阻攔就放行了。
走至官道口,文哥兒鉆進(jìn)竹林,拖出一個(gè)半大竹背簍,上頭還蓋了蓋兒。
蘇木抿嘴一笑,對他豎起大拇指。她伸手去接,侯文卻要自己背。站在一旁一臉霧水的蘇葉,雖不知那是什么,有活兒卻是要搶著做的。
侯老幺夫婦見三人神神秘秘,嘀嘀咕咕,也當(dāng)不得一回事,只囑咐莫吵架。
三人不再多爭,背簍不小,便由蘇葉背,不至于耽誤趕路。兩小的一人守一邊,似顛簸一下都擔(dān)心不已。
到集市,侯老幺夫婦去送貨,三小孩與其分開。
“好香啊~”文哥兒嗅了嗅,望向集市兩旁的店鋪,咽口水。
“小饞貓!”
姐妹二人笑他,自個(gè)兒卻也情不自禁口中生津。
不做逗留,直奔百草堂。
小廝正拿雞毛撣子打掃藥柜,見三人進(jìn)門,似覺眼熟,又記不起,滿是疑惑。
聽得邊上個(gè)頭稍矮的女娃道:“小哥,您家掌柜在不?”
“哦~是你們呀!”小廝一拍腦門,可不就是上回賣藥的三個(gè)娃子?!罢??今兒又來賣藥了?”
掌柜聽得堂外談話聲,挑起簾子,走出來。
“掌柜好!”蘇木上前一步行禮。
來過一回,文哥兒不再膽怯,緊跟著蘇木,依樣行禮。蘇葉仍是忐忑,忸怩著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掌柜捋著花白的胡須,瞧二人不倫不類的作揖,覺得有趣,“又來賣三七?”
“上回爬幾個(gè)山頭就尋到那些?!碧K木搖搖頭,皺著小臉,“這回沒尋著草藥,卻得一怪物!我們不認(rèn)得,只覺稀罕,又怕被人誆騙,就還來找您!您是好人,不當(dāng)我們幾個(gè)年紀(jì)小就糊弄?!?p> “哈哈!”掌柜開懷大笑,這丫頭古靈精怪得很,“那還不拿出來瞧瞧?”
“噯!”蘇木立馬眉開眼笑,眼角彎彎,“姐!”
聽得喊自己,蘇葉忙上前,放下背簍,緩緩揭開蓋...
掌柜佝著身子瞧去,那小廝也好奇得不行,墊著腳、仰著下巴,眼珠子都要落下來了。
只見背簍里趴了只灰黑色的怪物,體形狹長,四肢粗短,尾扁平而長,背面略隆起,體表被角質(zhì)鱗甲。頭骨呈筒狀,吻尖長。爪也長,尤其是前足中趾爪。
“這是...”小廝一臉蒙,身上鱗甲似曾相識。
掌故“嘶”得吸了口氣,“是...鯪鯉!這鯪鯉從頭到尾都是寶,尤其是鱗甲...鯪鯉多生嶺南,近幾年越發(fā)難得,咱們這兒屬南北交接,更是罕見。這等稀奇之物,竟被你尋得了!”
掌柜一邊喃喃說道,不住點(diǎn)頭。
幾人聽得云里霧里,“寶”字卻是聽進(jìn)了!皆歡喜得蹦起來。
蘇木本就有數(shù),聽掌柜一番解說,心里有了底。
“也是運(yùn)氣好!掌柜既識得,你這處可收?咱們可就認(rèn)您...”
掌柜沉思,“鯪鯉稀罕,咱們小鄉(xiāng)鎮(zhèn)卻是用不上,這樣吧!我過幾日要去縣城送趟藥材,屆時(shí)將這鯪鯉拿去大藥鋪詢詢”。
“倒是麻煩您了。”
蘇木自是贊同,文哥兒卻急了。聽這意思是先將寶貝給人,成與不成還要過幾日?那銀子呢?
掌柜哪會看不出,轉(zhuǎn)身進(jìn)內(nèi)堂,不一會兒又出來,手上多了個(gè)灰布小包裹,直徑走向蘇木。
“這是二十兩,先付與你,余下還得等我回來。”
蘇木雙手接過,冰涼涼、沉甸甸,她有些暈乎。
掌柜見這故作老成的小女娃也有癡相之貌,忍不住調(diào)笑,“不怕我跑了?”
“不怕!您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嗎!”蘇木將銀子收好,將背簍拿與掌柜。
“你竟說我們掌柜是和尚!你這小丫頭!”小廝怒瞪蘇木,上前接過背簍,這可是真金白銀換來的,仔細(xì)收好。
“哈哈!”掌柜一陣好笑,“你是哪家的娃娃?”
“附近村的!謝謝掌柜了!”蘇木笑著含糊回話,忙拉著文哥兒、蘇葉快步離去。
“葉兒,你快讓我瞧瞧,是多少銀子!”
文哥兒高興壞了,直往蘇木懷里搜,蘇木捂著不讓,蘇葉則一旁安靜的看著二人笑鬧成一團(tuán)。
走至包子鋪,侯文嚷嚷要吃,這么多銀子,可是有他的功勞。與蘇木已十分熟識,自是不再客氣。
“包子易飽腹,吃了可就吃不下別的。我方才瞧見有家烤鴨店,咱去吃烤鴨!”
“真的?”文哥兒高興得跳起來。
“假的!”
蘇木笑著捏了捏他的朝天揪,快步往烤鴨店去。
“你等等!”
文哥兒蹦蹦跳跳,跟上去。蘇葉無奈搖頭,也加快了腳步。
烤鴨店坐落在街心,店鋪約莫五六方,只擺一張案板和一只壁爐,以及一塊木匾招牌——“大董烤鴨”。
鋪?zhàn)忧罢局鴥扇齻€(gè)人,老板正在忙碌。
三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排在后頭,傾著身子朝前觀望,香氣兒陣陣傳來,不住咽口水。
終于輪到三人,老板見是三個(gè)半大娃子,也還是客氣問道:“來多少?”
蘇木望望壁爐的烤鴨,想了想,不假思索道:“來半只吧,切得細(xì)些?!?p> 啥?半只?這也是過年才舍得買個(gè)一只半只打牙祭,平時(shí)來的都是切一兩二兩。瞧三個(gè)娃子穿的一般,甚至有些破舊,莫不是搗亂的,“小丫頭,半只可不便宜?!?p> “你只管切,多少銀子,我先付就是。”蘇木笑笑從懷里掏錢。
“三百文!”老板不動,只望著蘇木掏錢。
真當(dāng)蘇木掏出一竄銅錢,他才眉開眼笑,乖乖,今兒可總算來筆大的!待他收了錢,打開壁爐,取出最肥的一只,往案板上一方,大刀起落,一分兩半,竟均均差不多。
老板將一只放回去掛好,案上一半利落切塊,“不是我吹,我這烤鴨祖?zhèn)飨聛淼?,幾十年的老店,吃過都知道。皮脆肉嫩,肥而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