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嘀嘀咕咕說什么呢?您莫非認得那些人?”代容好奇道。
“我倒希望來的是些陌生人!”蘇清月說。
“要不我再去探探,找管家問問對方的來歷?”代容說。
“別!萬一被發(fā)現(xiàn)就糟糕了,不管是不是他,槐縣都非久留之地,阿容你快點收拾東西,我們得馬上離開這里。”
“不跟肖醫(yī)生當(dāng)面告別嗎?”
“我待會兒給他留一封信就好,免得再橫生枝節(jié)。”
代容雖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她本能的選擇相信蘇清月,立刻開始收拾。
兩人東西不多,很快便收拾妥當(dāng)。
代容拎起包袱時,蘇清月已經(jīng)將寫好的信放在了桌子上。
蘇清月對著鏡子照照,重新整理下胡須和衣領(lǐng),她眉頭微皺,表情看起來很凝重。
“等下我們從后門出去,如果遇到人阻攔,一定要沉著應(yīng)對,千萬別慌張?!?p> “好的,我記住了?!?p> 代容本就不是膽小懦弱的姑娘,只是乍出社會還沒學(xué)會適應(yīng)。如今跟著蘇清月久了,竟有些習(xí)慣這樣新鮮刺激的生活,覺得很新奇,竟也漸漸不覺得怕了。
院子里很冷清,三個老仆這會兒應(yīng)該一個在前廳侍候,一個在廚房忙碌,另外一個則去集市上采購。
蘇清月領(lǐng)著代容,兩人悄悄來到后院,期間并未遇到什么人影。
才要準備開門,卻聽到有人道:“站住,你們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這是個清冷爽利的聲音,代容沒聽過。
蘇清月頭頂卻仿佛響起了一道晴天霹靂,這赫然是厲辰風(fēng)的貼身隨從——林晉的聲音!
看她表情不對,代容突然機靈起來。
她轉(zhuǎn)過身,將兩條秀眉倒豎起來,“呸!什么鬼鬼祟祟的?這話該由我來問才是,你是什么人,居然跑到我們家來撒野?”
林晉本來神色嚴肅想要盤問,被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瞪,卻是悄然慫下來。
“既然是你們自己家,那為什么要走后門?”
“我們少爺高興,想走哪個門都行,哪怕是爬墻,都礙不著別人什么事!”
“我就隨口問問,你何必這么兇?”
“兇?我沒趕你走就是客氣的了,做客人還不懂得規(guī)矩,還反過來喝斥主人!我們家秘密多著呢,難道還要一個個給你報告不成?哼!少爺,別理他,我們出去吧!”
代容氣乎乎地拉開門,等蘇清月出去后,又狠狠瞪了林晉一眼,方才將門關(guān)上。
林晉被個小丫頭呵斥了一通,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換作在秦城,他非好好嚇唬嚇唬她不可!
可這是槐縣,少爺這次出行是訪友的,他若是與客人鬧了矛盾,影響不好。
林晉揉了揉鼻子,甚覺無趣。
他兀自走了幾步,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肖文景正在前廳陪少爺,他們家只有三個老仆,方才那丫頭和少爺又是什么人?
他立刻警惕開門察看,卻發(fā)現(xiàn)長巷中早已經(jīng)空空如也。
這兩個人實在太奇怪了,他必須要立刻回去匯報!
肖文景這會兒正在陪同好友聊天,這位好友,便是鼎鼎大名的秦城大少厲辰風(fēng)。
厲辰風(fēng)也曾經(jīng)留過兩年洋,不過學(xué)的是軍工制造,期間被智齒困擾,機緣巧合結(jié)識了肖文景,兩人還成為了好友。
這次肖文景回國辦喪事,厲辰風(fēng)也知道。
只是他當(dāng)時忙著信義的事,沒空過來。
回秦城后,又得知了蘇清月落水的消息,一直沒抽出身來,所以拖到現(xiàn)在才帶人來槐城拜訪。
他身份不同尋常,別人與他對談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獨肖文景,舉止自然不卑不亢。
這點讓厲辰風(fēng)很欣賞,兩人論起時政來,也是難得志同道合。
肖文景亦然,他鮮少與人交心,與厲辰風(fēng)侃侃而談時,對方并不在意他的外表,也不被流言蜚語困擾。
兩人對這份友情,都頗為重視。
坐在一起敘了些閑話后,肖文景想起那位能人義兄來,于是便問管家,“蘇兄呢?還沒起床么?”
“我再去看看。”管家說。
“蘇兄?那是誰?”厲辰風(fēng)饒有興趣的問。
“是與我義結(jié)金蘭的一位兄長,我們兩個雖然相識不長,但是卻頗為投緣。而且這位蘇兄,還有與常人不同的能耐……”肖文景興致高昂地把兩人結(jié)識的經(jīng)歷說了一遍。
姓蘇,還擅長陰陽風(fēng)水之術(shù),他的描述,讓厲辰風(fēng)悄然想起一個人來。
才要發(fā)話,卻見林晉呼哧呼哧的跑進來。
“什么事?”厲辰風(fēng)微微皺眉。
“剛才看到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從后門溜了,覺得不對勁兒,就想回來跟肖少爺確認一下!”林晉說。
“什么?”肖文景驀然站起身。
“少爺!蘇先生和代姑娘都不見了,在桌子上給您留了一封信!”管家腳步蹣跚的折返回來。
肖文景立刻接過信紙,掃了兩眼后,神情突然陷入頹廢。
“他果走了,還選擇不辭而別!前幾天他就說要走,卻被我硬攔了下來,估計是怕我不高興。我非但沒有看出他的勉強,還興高采烈的介意你們認識……”
厲辰風(fēng)道明白了來龍去脈以后,卻渾不在意的笑笑。
有些人生來不愛與人交往,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走就走了,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這輩子見不著了?!彼f。
“話是這么說,但心里不是舍不得?!毙の木案锌?。
“不過你這位義兄倒是挺有意思,叫什么名字?”厲辰風(fēng)隨口問了一句。
“姓蘇,單名一個青字。”肖文景說。
他這說一出口,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厲辰風(fēng)、林晉還有隨行的那些人。
“蘇青?”厲辰風(fēng)若無其事的將名字重復(fù)了一遍,視線停在信紙上,“你這封信能否借我看看?”
“可以,”肖文景疑惑的遞出信紙,不清楚為何氣氛突然變了。
厲辰風(fēng)接過來,看到上面書的是梅花小篆,筆鋒絹秀灑脫。
信紙上只有短短幾句話:致吾弟文景,兄在槐縣小住,承蒙弟悉心照顧,不勝感激。吾今早得一詭夢,甚感不詳,意決返鄉(xiāng),擔(dān)心會面?zhèn)?,故決定不告而別。吾弟珍重,山水有相逢!改日復(fù)見,兄與弟把酒言歡,再續(xù)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