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蝮蛇的晚宴
稻葉山城是齋藤利政的居城，就坐落在長良川邊。長良川與木曾川、揖斐川并成為木曾三川，三川在尾張國西南處交匯入海。而長良川發(fā)源于美濃國北部的能鄉(xiāng)白山山脈，幾乎一直延伸到飛彈國。所以本身景光等人就是打算一路沿著長良川北上去飛彈的，所以來到稻葉山城也不算是刻意繞遠。
“殿下，這身衣服好奇怪，松松垮垮的?！奔犹贃V打量著自己身上的水干裝束抱怨道。
景光帶人是中午趕到的稻葉山城，在安頓好自己的手下后，便開始準備晚上赴宴的事宜?？紤]到“美濃之蝮”的惡名，在不知道對方意圖的情況下，景光肯定是不能自己去赴宴的，但又不能帶著四五名家將赴宴，顯得過于小心或者說膽小了，無疑會被對方輕視。所以還是那句話，景光是要臉的，要臉的，要臉的。
只帶一人的話，景光思前想后放棄了大熊朝秀等人，反而選擇了加藤朧，這位雖然有時候，不，是大部分時候不靠譜，但畢竟是職業(yè)“亂波”出身，防范以陰狠聞名于世的齋藤利政比自己手下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士更為管用。加之，加藤朧還有一身“下藥”的絕學(xué)，真是在宴會上出現(xiàn)危險，在這么小的空間里，朧絕對占有場地優(yōu)勢。
那么唯一的問題就是朧的性別問題了，雖然朧不是什么所為大家閨秀，對于來自底層的女孩來說拋頭露面是很正常的，但難免讓齋藤利政產(chǎn)生懷疑，畢竟沒有見過哪家少主帶著個女子到處赴宴的。于是景光將自己的水干便服給了朧，又給她換了個小馬尾的造型，涂了些土讓臉色灰暗一些掩蓋住有些偏白的膚色，一陣折騰，倒是有幾分俊秀小姓的感覺。
景光換上了自己從方仁親王那里順來的柳色直衣，便拉著朧出門了。但沒走多遠，景光想想又喊上了大和尚定光院蓮信一起，萬一宴會現(xiàn)場太過尷尬，有這位博學(xué)多才的法師在也能解解悶。
“走吧，晚上宴會的食物可肯定比町里的好多了。”景光一路上見朧興致不高便開解道，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朧的腳步都加快了很多。
景光帶著朧和蓮信來到天守閣，確實被其華麗鎮(zhèn)住了，不同于大多數(shù)單純用于防衛(wèi)的天守，不僅僅是規(guī)模大，在內(nèi)部修建時，竟是在這石頭墻內(nèi)又包了一層木板，硬生生把天守打造成了御館一般，也算是讓景光漲了見識，心里贊嘆美濃國的豪奢之氣。
在天守外迎接的是個長相清秀的年輕人，看著也就十七八的年紀，原以為是城中的小姓，但雙方自我介紹之后，景光才吃驚道：“齋藤治部大人太客氣了，怎能勞煩您出來迎接呢?！?p> 對面的齋藤義龍卻是也不跟景光客套，只是一臉好奇的上下打量著景光三人，將景光看的都有些發(fā)毛了，這才笑著說道：“真沒想到在山城大展神威的酒吞童子真的是這么年輕啊，之前消息傳來的時候我還不信呢。”
景光卻不想自己的“威名”都傳到美濃國了，連忙客氣道：“山城一戰(zhàn)，多賴于將軍大人陣中各位勇武，在下不過僥幸而已，在下除了年紀小其他傳聞都當不得真的，齋藤治部大人不要取笑了?！?p> “起碼樣貌上的傳聞也是真的！”齋藤義龍繼續(xù)不客氣的打量景光，這態(tài)度讓景光微微有些皺眉。
齋藤義龍是齋藤利政的長子，但卻是側(cè)室所生，由于齋藤利政的正室夫人沒有兒子，所以其一直被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yǎng)，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從六位下治部少丞的官位，所以景光才會稱呼這位為“治部大人”。景光覺得齋藤義龍可能是自小就被當做繼承人，又有這么個厲害的父親，年輕人有些傲氣，不大禮遇別人也能理解，看來出來迎接應(yīng)該也是被齋藤利政逼著來的。
在場面有些尷尬時，齋藤義龍終于多少恢復(fù)正常了一些，一揮手道：“長尾三郎大人請把，父親大人恭候多時了，讓主人家就等可不好?！?p> 景光自動忽略了齋藤義龍有些讓人不舒服的說話方式，也不再出聲搭理他，悶頭帶著朧和蓮信跟隨其進了天守閣。
進到天守頂層的大間，看清楚形勢的景光才為自己沒帶太多人來而慶幸，齋藤利政安排的是一次極其私人的宴請，這是一件小茶室，只留有六七人的位置，自己三個人已經(jīng)顯得有些多了。
坐在主位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帥哥，齋藤義龍已經(jīng)算是個清秀的年輕人了，但在面相上是有些“娘”氣的，與齋藤利政是不能比的，這位是實打?qū)嵖梢苑Q之為俊朗的，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也算是能達到后世流行帥大叔的標準，想來年輕時一定是很搶手的。
齋藤義龍進屋后先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向齋藤義龍行了一禮，倒是一改剛才浮夸的表現(xiàn)，中規(guī)中距的向兩人作了介紹。
“齋藤山城守大人，承蒙邀請不勝感激?！本肮饴渥?，昧著良心向齋藤利政道謝。
“是長尾三郎大人客氣了，聽到不破關(guān)那里連夜傳來的消息，說有越后國的武士過境，在下就覺得可能是閣下了，也算是緣分，今天就是私下里宴請，不用太拘束?！饼S藤利政的聲音有些沙啞，語速緩緩地，一副忠厚長者的模樣。
“當不得山城守大人惦念?！本肮庠俅涡卸Y。
“畢竟最近有意思的年輕人很多啊，在下這個老家伙還是想多見一見的?！饼S藤利政哈哈笑道。
“我等這些小輩不過是多蒙蔭于家族，與老大人這種開家立族的當時豪杰比不了的?！本肮饪蜌獾耐瑫r拍了個馬屁，倒是引來齋藤利政哈哈大笑。
“長尾三郎大人不愧是公家出身，這虛偽的樣子倒是和平安京里的那些大人一模一樣。”旁邊傳來齋藤義龍的聲音，卻是把景光和齋藤利政同時弄得有些尷尬，齋藤利政狠狠瞪了義龍一眼，后者才閉上嘴。
被齋藤義龍打斷，景光兩人反而不知道繼續(xù)說什么好了，還好在這時內(nèi)室的門被拉開了，一個婉冶的身影走了進來。
“歸蝶，你怎么出來了。”齋藤利政皺眉問道。
“父親大人，”女子輕笑道，“自然是出來見識一下‘東國第一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