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燁微微搖頭,起身便寢殿而去。
流蘇忙跳下臺階,對兩人道,“熱水都準(zhǔn)備好了,殿下跟姑娘可以用了?!?p> 蕭落撓頭,為何她總覺得流蘇的話怪怪的?
殿下跟姑娘可以用了?
云燁稍帶警告意味地看了流蘇一眼,流蘇吐了吐舌頭,飛也似地溜了。
云燁淺呼一口氣,對蕭落道,“蕭姑娘先進寢殿洗漱干凈吧,云燁同流蘇會守在外面的?!?p> 蕭落也不矯情,大步進了寢殿,合上門后便朝里面走去。
燭火滅,很快,三人的呼吸都綿長起來。
寢殿安靜了半個時辰,急促的夢囈打破了寧靜。
“鬼爺爺…師父…不要!不要殺落落!”
“為什么…師父要拋下落落?”
“面具狼…你也要離開我嗎?”
不一會兒,蕭落額頭上生出許多細(xì)汗,汗水裹著淚水一同滑過鬢角,沾濕了枕頭。
迷迷糊糊間,藥香入心,一人輕輕將她的汗水同淚水一并擦拭干凈。
不遠(yuǎn)處,打地鋪的流蘇撐起了腦袋,搖頭晃腦地嘆了口氣。
才認(rèn)識十幾個時辰而已,殿下這就動心了?
不過殿下做事向來快狠準(zhǔn),這選皇妃么,自然也很快了。
……
經(jīng)過了半月的打理,這破落的宮殿終于在云燁、蕭落、流蘇三人的攜手下變得溫馨順眼許多。
下午診脈時,云燁看著蕭落認(rèn)真的小臉兒,不由得失神。
這是第二個想要他活下去的人了。
父皇不待見他,母后嫌棄他不爭圣寵,皇叔又怕他暗結(jié)勢力,他們都希望他死。
也就只有流蘇以及這個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丫頭不希望他死。
蕭落診脈完畢,淡如青煙的柳眉一凝,“殿下,你體內(nèi)像是有中蠱的跡象,這段日子我一直專注于調(diào)養(yǎng)你體虛之癥,并未將蠱毒與你的病情放到一處,才導(dǎo)致殿下喝了這么多藥都沒有好轉(zhuǎn)?!?p> 云燁淡然道,“無妨,只要能好就行?!?p> 蕭落從盒子中取出一根銀針,將銀針緩緩扎入云燁小臂上轉(zhuǎn)了幾圈便拔出。
銀針上不同于常人的暗紅色血液讓蕭落蹙了眉頭。
云燁拉下袖子,收起手,“是姜國有名的連心蠱,中蠱者每月都會受到噬心之痛,但對性命還是沒有威脅的?!?p> 蕭落拍桌,“誰這么狠心?”
流蘇走過來,正想開口,便被云燁攔住,“蕭姑娘只管治好云燁的病就好?!?p> 蕭落見他并不想回答,便收了想法,捏起毛筆再一張宣紙上寫下十味藥材。
抬筆后,蕭落將宣紙遞給流蘇,“我只能先用溫補性的藥材把你的身子養(yǎng)好,再想辦法找到連心蠱的解藥攻其根本?!?p> 云燁斂下星眸,“果然非解藥不可么?”
蕭落點頭,“連心蠱出自姜國人之手,我非姜國人,不知道她們?nèi)绾沃菩M的,只能找解藥了?!?p> 云燁微微一愣,才點頭。
看蕭落低頭順眉地收拾著藥箱,云燁止不住問,“蕭姑娘只需開了藥方糊弄云燁一番即可,為何在此逗留許久?”
蕭落動作頓了一下,方才繼續(xù)動作,“我…沒有哪里可以去了。”
黯然的眸子,失落的神情,都讓云燁為止一愣。凝視許久,云燁才開口,“姑娘若不嫌棄,可以一直住在這里,等姑娘找到歸處…”
“殿下,蕭姑娘,晚飯好了?!绷魈K走過來,打斷云燁的話。
云燁悻悻合上嘴,同蕭落起身,一并隨了流蘇走。
冥閣殿。
御遲夜坐在一邊,雖是同御烈風(fēng)談話,冷冽的眸子卻不曾落到他身上過。自從他回國之后,便不再像小時候那般對御烈風(fēng)畢恭畢敬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決定與氣場。
御烈風(fēng)將御遲夜的變化納入眼底,沒有憤怒,反而還多了幾分慰然,覺得是時候開啟最后一道計劃。
不枉他訓(xùn)練御遲夜多年,還孤注一擲地將他送去安國歷練,如今看他懂得為自己拉扯勢力,行事果敢利落,倒有幾分成為王的資格。
“夜兒,鬼無殤之事你查的如何?”
御遲夜看著前方,冷聲道,“鬼無殤行事隱秘,夜兒至今都查不到他的蹤影。只是有一人頗為可疑?!?p> 御烈風(fēng)挑眉,“何人?”
御遲夜斂下眸中的冷芒,沉聲道,“沈冰?!?p> 那日懸崖之上,將蕭落踹下懸崖的女子便是著了一身紅袍,加之其又用了鬼無殤伴身的金線,怕是與鬼無殤關(guān)系匪淺。
暗淵又是王族禁地,當(dāng)日在暗淵的人,也就只有王族守衛(wèi)、田括、沈冰以及父王而已。
御烈風(fēng)將白術(shù)叫進來,“你讓田括把沈冰抓起來。”
白術(shù)眸光微閃,低頭偷偷瞥了眼御遲夜,看他舒展的手指微微一卷,白術(shù)便的到了授意躬身退下。
御烈風(fēng)起身領(lǐng)著御遲夜來到一塊豎放著的地圖之下,他抬手指著姜國,語中帶有些許激動,“姜國之戰(zhàn)持續(xù)了半年有余,我軍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姜國半數(shù)城池,相信過不了多久,宗政的版圖便可擴大,收下姜國,我們就有足以對抗云國的實力了?!?p> 御遲夜看著地圖,將姜國的每座城池都看了一遍,最后抬手指著一座城池,“巖城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加之姜國士兵擅長用蠱,此番戰(zhàn)役怕是難得解決。”
御烈風(fēng)看著巖城標(biāo)記,神色不由得嚴(yán)峻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淡然開口,“軍中有個叫做展旭的,其智謀過人,御兵有道,生死營這次總算培養(yǎng)出了一位大將之才?!?p> 御遲夜微瞇鳳眸,情緒不明地問,“父王信他可以攻下巖城?”
御烈風(fēng)爽朗地笑了兩聲,“若是他可以帶領(lǐng)宗政將士攻下姜國王都,本王將給予他最高賞賜?!?p> 御遲夜抿嘴不語。
走出冥閣殿后,御遲夜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立了一陣后,他握起了雙拳,抬步重重地下了臺階。
七月初七。
宗政國上下充滿了喜慶的氣息,人人皆面帶喜色,周旋與三日的舉國流水宴之中。
宗政太子迎娶安國長公主為太子妃,這對于兩國都是重大的喜事,此番大婚,各國均派了使臣前往祝賀,唯有云國,只讓三皇子殿下作為使者參加此次慶典。
王宮上上下下都布滿了紅綢絲鍛,平日里陰沉壓抑的氛圍因為太子大婚而明朗歡慶不少。
就連比冷宮還偏僻的離宮也破天荒地帶了點紅色。
蕭落坐在院子里,看著寢殿大門口結(jié)著的紅花,心仿佛被人揪了起來,泛著絲絲陣痛。
這么快就到七月初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