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旭見蕭落舉止神態(tài)不太正常,便出聲詢問,“太子殿下,側(cè)...側(cè)妃...”
展旭暗自揪起了拳頭,克服了很大的阻礙才接著說,“側(cè)妃娘娘身體可有不適?”
一經(jīng)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移到御遲夜旁邊正把玩著御遲夜頭發(fā)的女人,見她挽著御遲夜垂落于肩上的墨發(fā),而御遲夜這個聞名天下的殘暴太子竟一點反感的樣子都沒有,心里便有了定數(shù)。
遲易抬手讓副將去請了軍醫(yī),半個時辰后,軍醫(yī)才起身走到中央跪下,“側(cè)妃娘娘應(yīng)該是被下了可以迷失心智的失心散?!?p> 御遲夜還沒開口,展旭率先問出了口,“可有解法?”
軍醫(yī)拂了拂胡子,眉心皺成一個“川”字,他支支吾吾道,“我倒是知道解法,只不過其中有一位藥引子極其難得?!?p> 展旭忙問,“您說,我可以找?!?p> “這...”軍醫(yī)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御遲夜,垂下頭,道,“失心散是邪性極強的毒方,若是三天之內(nèi)不解,中毒之人怕是一輩子都將形同癡呆癥患者。”
“廢話少說?!庇t夜心煩意亂地威嚇一聲。
軍醫(yī)渾身抖了抖,聲音發(fā)起了顫,“藥引子就是活人之血一升?!?p> “這還不容易嗎?隨便找個士兵引血便是。”遲均隨意插了一句。
軍醫(yī)微微搖頭,“常人引血半升便會缺血眩暈,這可是一升的血,若非此人有極強的毅力,定會在引血途中便會死去!”
遲易擰著眉頭問,“非要活人的血不可么?”
軍醫(yī)嘆口氣,點了頭,“必須是活人,而且引血途中不能暈厥,否則將會半途而廢?!?p> 整個營帳內(nèi)頓時陷入死寂之中,展旭斂著眸子憂心忡忡地看著蕭落,思忖再三他才走出來,“軍醫(yī),請讓我來?!?p> 御遲夜瞇起了鳳眸,目光越發(fā)妖冶,危險的氣息很快橫絕在兩人之間。
軍醫(yī)主要還是看御遲夜臉色行事,宗政人皆知司翎太子性情陰晴不定殘暴肅殺,是故人人皆不敢違逆宗政的太子殿下。
“本宮的女人自然是本宮來救,礙得了旁人什么事?”御遲夜抱起蕭落,走過展旭時,他刻意停下來,充滿敵意的目光投過去,展旭瞬間清醒過來,低了頭重重地跪在地上。
“微臣僭越了?!闭剐駭肯卵壑械那榫w,恭敬請罪。
御遲夜不再看他,抱了蕭落離開議事廳。
一切準備妥當,御遲夜坐在軍醫(yī)對面,抬手盈袖露出雪白的中衣袖子,再動手將袖子挽上去露出里面白皙的小臂。
軍醫(yī)拿了小刀準備開始引血,遲均領(lǐng)著一群將領(lǐng)闖進殿中,大殿內(nèi)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群人,“太子殿下,您乃萬金之軀,更何況現(xiàn)在大敵當前,您萬萬不能親躬給側(cè)妃娘娘引血啊!”
銀色面具之下,那人的眸色幾經(jīng)矛盾,筆直一線的劍眉往中間凝蹙,良久他才啟口,“無妨?!?p> 遲均往御遲夜跟前挪了幾分,主動請纓,“軍中不乏身強體壯之人,實在不必殿下犧牲?!?p> 此時,遲均身后跪著的中年將領(lǐng)爬上前來,伏在地上附和一句,“側(cè)妃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女人何如抵得上君子之軀?”
剛說完,一把一米多長的劍直接插進了將領(lǐng)的胸膛,詭譎、血腥的氣息蔓延開來,那將領(lǐng)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冰冷的銀色面具,不甘心地問,“殿下...你..為何?”
御遲夜毫不留情地抽出佩劍,染血的劍尖挑起將領(lǐng)的下巴,銳利的目光端詳著不斷抽搐的中年男人,薄唇勾出一個冷峭的弧度,“細作,自然要殺了?!?p> 此話一出,大家均提高了警惕,那人在諸位的注視下狂笑幾聲,“我還以為宗政太子不過一個只會武功的草包廢物而已,卻不想還是被你一眼看破了身份。只是我不明白,你...你如何看出來的?”
御遲夜抬抬右手,用劍尖點了下那人的下顎,聲線慵懶而富有極致的危險,“我宗政從無男女尊卑之分,你剛剛不經(jīng)意的一句便暴露了你的本性。再者,宗政士兵習(xí)的均是劍術(shù),常年下來右手定會不可避免地留下繭子,而你的手很是細嫩,不太像是我宗政將領(lǐng)。最后一點,也是最致命的疑點。昨晚你應(yīng)該是煉藥了對吧?”
將領(lǐng)眼神躲閃,無法組織語言回應(yīng)。
御遲夜哂笑一聲,“身上的血腥味怎么沒除干凈呢?”
“云子非,你居然!”遲均當即甩了云子非一巴掌。
御遲夜收起佩劍,冷眼看著云子非,“將他壓下去,砍斷他的手腳,喂了軟骨散,囚禁在地牢里!”
說這話時,御遲夜臉眉頭都沒皺一下,像是這樣處置人多了,早就已經(jīng)沒有反應(yīng)了。
遲均吩咐兩個人將云子非拖出大殿,離開時他還想勸一勸御遲夜,可話到了嘴邊便被御遲夜狠戾的目光逼退了。
他低下頭,沖御遲夜稟手片刻,才退下。
“開始。”御遲夜將手擱在手枕上,軍醫(yī)瑟縮了一陣,才頂著滿頭大汗開始引血。
整個過程中御遲夜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任由嫣紅的血順著左手指尖流入碗中,而他正專注于一盤棋。
軍醫(yī)在一邊看著,不覺對御遲夜的印象得到了改善。
原來殿下是個重情重義、果敢血性的大好男兒。
引血完畢,軍醫(yī)替御遲夜包扎好手腕,退至一邊道,“老夫過后會給殿下開些補血的方子,殿下好自保重身體。”
御遲夜放下廣袖,狹長的鳳眸看向他,“什么名字?”
軍醫(yī)恭敬回答,“路知遙。”
御遲夜起身,看了眼床榻上靜睡的女人,褪去血色的薄唇輕啟,“姜國一戰(zhàn)結(jié)束,就專門給太子妃護理身體。”
路知遙愣了一會兒,眼底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他撩袍半跪而下,“路知遙叩謝殿下恩德,此后定為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御遲夜微微勾起嘴角,轉(zhuǎn)身盈袖倒了一杯茶,而后在路知遙面前傾倒而下。
路知遙瞇起眼睛,意會了御遲夜的意思,垂首道,“微臣謹遵殿下授令?!?p> 御遲夜懶洋洋地“嗯”了一聲,留下一句,“側(cè)妃醒后,讓她帶上這盤棋來王宮竹林找本宮?!保汶x開了。
路知遙扭頭看了未下完的棋局,心中暗自感嘆:他終究是看低了這個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