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開

　　遲暮從回憶中醒來，坐在梳妝臺前，梳妝臺是紫檀材質(zhì)的，暗黑色的木色隱隱約約有點(diǎn)木頭特有的輪廓，散發(fā)著一種淡淡微微的檀香味。

　　遲暮喜歡事物保持它最原始的摸樣，最開始的樣子讓她感覺真實(shí)離自己很近。

　　遲暮有些愣神的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和遲檸一樣的黑長直，和遲檸相似的眉眼，遲檸喜歡的白色裙子。

　　遲暮突然開始思考最一開始的自己是什么樣子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遲家有二女，同年同月生的異卵雙胞胎，大女兒如同嬌艷的玫瑰誘人妖嬈，而二女兒如同清水的白蓮懵懂優(yōu)雅。

　　紅玫瑰失去了顏色，偏偏想要像那白蓮一般，最后到底是不一樣的。如同東施效顰般不堪讓人貽笑大方。

　　遲暮突然不知道自己最一開始是什么樣子的了。這個思考讓遲暮有些細(xì)思極恐，盡管穿著和裝扮都在模仿遲檸卻不能和她比較。就像偷穿了仙女衣服的老妖怪。不，是小妖精，骨子里還是有股子妖氣。

　　遲暮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突然有些厭惡，面目全非努力的去模仿另一個人，她心里開始懷疑：“值嗎，為了他?！?p>　　她想自己與楚晨淆的距離，好像自己只有一顆愛他的心，就什么都沒了。

　　晃晃人生二十多年載啊，自己除了愛楚晨淆，什么都沒有做。

　　遲暮和楚晨淆那么遠(yuǎn)又那么長的距離，盡管遲暮一直努力努力的想要靠近，但好像都在原地踏步。

　　遲暮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就在旁邊的臥室，和自己的情敵和姐姐。

　　楚晨淆從來沒有考慮自己的感受，也不會在乎遲暮的難堪。盡管在那么長的時間了的追尋和喜歡，似乎沒能讓自己在楚晨淆心里得到點(diǎn)位置，自己被楚晨淆遠(yuǎn)遠(yuǎn)的隔絕在心臟外面，那顆跳動的心里面只裝著一個女人。

　　遲暮多么想要將自己的心拿出來，然后告訴楚晨淆，你看看這顆跳動的心，里面全是你，她最是無理取鬧，楚晨淆怎么能這么不公平，在你的心里面毫無我的位置。

　　一種無力感突然從腳裸向上慢慢襲上自己的全身，讓她有一種心如死的感覺。遲暮緊緊的倚靠在椅子上，等待力氣慢慢的回歸。又不想去擺脫這種無力感，這種靈魂上的疲憊感叫遲暮不想要動彈半分。

　　遲暮無比的討厭現(xiàn)在的自己，她感覺自己的眼睛澀澀的，慢慢的濕潤了起來。

　　她嘗試睜大自己的眼睛，仰起頭控制即將滑落的眼淚。黑色綢緞的頭發(fā)在白皙的脖頸上滑落，美麗的天鵝頸伸展出優(yōu)美的弧度，像瀕臨死亡的黑色的天鵝，散發(fā)著一種哀傷和絕望的氣息。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應(yīng)該如此的脆弱，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自己喜歡楚晨淆從19歲到現(xiàn)在29歲，已經(jīng)為這段無望的感情傾注了太多。遲暮有點(diǎn)累了，還有那么長的時間那么長的未來沒有遇見。

　　是不是該放棄了，遲暮沒有喜歡過人，楚晨淆是她喜歡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

　　爺爺總是說遲暮的性格隨了他，太過于偏執(zhí)認(rèn)死理。

　　遲暮突然想起自己在微博中看到的一句話，內(nèi)容已經(jīng)有些模糊，大致是講放棄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是什么感覺。其中有一句話看了一眼就記了下來，可能是因?yàn)檎脫糁辛诉t暮的心

　　“不然曾站在原地等候的人，不會懂得站久了雙腿都無法彎曲的滋味?！?p>　　自己已經(jīng)等了太久，忘記了雙腿彎曲的，一直等楚先生可以看見自己，好像融入生命的喜歡，或愛突然就不知道一個不愛楚晨淆的遲暮會是什么樣子的。

　　遲暮突然想向別人傾訴，今天的一切太過于難過。她拿起放在梳妝臺上的手機(jī)，手機(jī)的通訊錄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楚晨淆在最近通信。

　　她打給自己從b城從小玩到大后來又考入一個大學(xué)的唐可。如果說楚晨淆占據(jù)遲暮的整個世界，唐可一定可以不相上下。

　　手機(jī)傳來撥打中的音樂，音樂是最近流行的小蘋果，活潑的音樂反而叫遲暮有些煩躁。

　　最后音樂漸漸停止，手機(jī)里傳來唐可嬌氣又帶些明亮的聲音：”遲暮你沒事干了吧，不去忙著勾引你的楚先生，怎么跟我打電話了?！?p>　　遲暮聽著電話里傳來熟悉的聲音，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訴說。

　　自己喜歡同居的男人帶著他喜歡的女人回來了。然后再一個房間不知道干些什么，自己想要指責(zé)那兩個人，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身份，所以黯然傷神？

　　過于過于的難堪讓遲暮突然意識到是不是該回頭了，應(yīng)該像小說里的女配一樣給他們一個大結(jié)局。

　　最后她沒有說話，可能也是因?yàn)樽约阂呀?jīng)29歲了。

　　十年，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十年，不怕時間，只是怕自己再等十年那個人的心里依舊沒有自己的位置，就像再玩密室逃脫，自己沒有能力找到房間的鑰匙，卻不甘心按下游戲結(jié)束的呼救鍵。

　　那里是楚晨淆困住了遲暮，只是遲暮不想要救贖自己而已。

　　電話的那頭唐可正和她剛從b市過來的親哥哥唐宋爭論電視里熱播劇里到底是女配好看還是女主甜美更好看。

　　唐宋拍了拍唐可的頭調(diào)侃女配妖艷賤貨沒有女主清純可愛。

　　唐可把唐宋的手打掉瞪了唐宋一眼，示意有要事等一會再打破他的辯論，唐可拿著手機(jī)等了一會，沒有預(yù)料的遲小姐低啞又勾人的聲音傳過來，唐可意識到遲暮不對勁。

　　“遲暮，你吃屎了，怎么不說話”唐可緊張擔(dān)憂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遲暮突然鼻子酸酸的。

　　唐可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很晚，盡管很急切的想要知道遲暮到底怎么個情況，現(xiàn)在出去總歸是有點(diǎn)不太現(xiàn)實(shí)。電話那頭還是沒有遲暮的聲音，唐可愈加擔(dān)憂：“木頭，你現(xiàn)在是還在楚混蛋家里嗎？”

　　遲暮握電話的手緊了緊：“嗯?！?p>　　唐可聽見電話里的聲音意識到可能不是個小事情?！暗戎胰フ夷??！?p>　　遲暮想到隔壁的楚先生和遲檸緩了緩說到：“咱們?nèi)デ嗄景桑@不合適。”青木是個清吧遲暮和唐可的老地方。

　　唐可看了眼表確實(shí)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自己還好，正好唐宋在家可以送自己過去，遲暮要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總感覺有點(diǎn)危險(xiǎn)。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電話里已經(jīng)傳來了嘟嘟聲音，遲暮掛了電話。

　　唐可推了推旁邊已經(jīng)快要被言情劇催眠的唐宋，難得一改對他的暴躁態(tài)度，討好道：”哥開車送我去一個地方?！?p>　　唐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桃花眼聽到唐可的話有些差異：“現(xiàn)在？”

　　唐可繼續(xù)討好到：“有急事嘛，親哥哥?！碧扑味读硕妒直凵系碾u皮疙瘩“好了，走吧，別這么惡心我了”

　　另一邊遲暮放下了電話，打開衣柜放棄里面清一色的白色裙子，自嘲了一下。

　　自己不喜歡的衣服風(fēng)格，為了迎合楚晨淆的喜好去模仿另一個人，遲暮從衣柜里挑出里面與白裙格格不入唯一的紅色的連衣裙。這個是唯一一件按照遲暮喜好買的裙子，是遲暮最愛的一條紅裙子。

　　遲暮將裙子換好，v領(lǐng)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在紅色下顯得迷人性感。

　　微微隆起的xiong部恰到好處。腰部收緊腰部更顯得盈盈一握。類似于赫本的小黑裙相似，只不過顏色是妖艷的紅色。

　　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有一種禁欲的感覺遲暮用手指攏了一下頭發(fā)拿起包打算出門。

　　遲暮出了臥室，透過黑暗沒有開燈走下樓梯，這個房子自己住了三年，太過于熟悉。

　　周圍的一切顯得格外靜謐，遲暮看向隔壁楚晨淆的房間透漏出些微的燈光。遲暮心里想他們在做什么，心里又有點(diǎn)難過跟失落。

　　她加快腳下準(zhǔn)備快速通過樓梯，卻在最后一節(jié)樓梯邁空。發(fā)出巨大的響聲，還好腿沒有崴到。

　　遲暮穩(wěn)好走到門口準(zhǔn)備把腳下的拖鞋換下，發(fā)現(xiàn)卻沒有搭配的黑色高跟鞋。她望了望與遲檸風(fēng)格相似的鞋子嘲笑了一下自己準(zhǔn)備將就一下，楚晨淆的房間門突然打開，楚晨淆從房門出來，打開大廳的燈。

　　整個大廳亮如白晝，遲暮被燈光刺了一下眼睛，她瞇了瞇眼睛。身后傳來冷冷的聲音“這么晚了，你去哪？”

　　楚晨淆還穿著回來時候的白色襯衫，削薄輕抿的唇有些生硬，棱角分明的臉也微微顯得有些冷酷。

　　楚晨淆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過遲暮穿這么張揚(yáng)的顏色，自從她們的關(guān)系開始，她勢必要讓他喜歡他的時候，就開始刻意模仿遲檸。

　　殊不知，盡管穿衣風(fēng)格像，楚晨淆卻從來都知道她們是兩個人性格是這么的鮮明，遲暮就是遲暮，遲檸就是遲檸，紅玫瑰就是紅玫瑰。

　　楚晨淆突然有些吃味，生氣遲暮這么晚出去，還穿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種感覺陌生卻不讓他排斥的感覺在心里蔓延，他看了眼大廳的表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一點(diǎn)。

　　遲暮穿鞋的腳遲鈍了一下卻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轉(zhuǎn)身和回答。

　　她清楚的聽到楚晨淆的問題，卻有點(diǎn)心累的不想回答，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狼狽和強(qiáng)撐出來的強(qiáng)硬。如果是平常的她一定會生氣的調(diào)侃她怎么沒有和他的遲公主在一起。會質(zhì)問他，可是今天真的好累。

　　遲暮穿好鞋子，打開了門走出去。紅色的裙角擦過從樓梯下快速下來的楚晨淆的手掌。

　　裙角蹭到楚晨淆的手心又匆匆離去，楚晨淆突然感覺有一種非常重要的東西離去的感覺，他嗓子有一點(diǎn)干澀和不安，他冰冷的聲音帶著些慍怒的叫遲暮的名字。

　　身后傳來楚晨淆叫她名字的聲音，遲暮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她走過黑夜開車去了青木。

　　遲暮開著車在漫漫的夜色中奔馳，凌晨路上寥寥沒有幾個人，冬日的冷風(fēng)吹向微微開窗的紅色跑車，遲暮沒有開暖氣，似乎是忘了，也可能是刻意。身體的冰冷似乎讓她的心不再那么冰冷。

　　遲暮到了青木的時候，青木也沒有多少人，幽暗的燈光伴隨著紫色的幽光。

　　里面有不少的人或醉或買醉，凌晨在青木的人大多都是些失意的人。青木和普通的酒吧不一樣，它沒有普通酒吧的喧鬧。這就是遲暮和唐可經(jīng)常來這里的愿因.

　　遲暮跟在這的熟人調(diào)酒師林森打了個招呼坐下要了一杯伏特加，烈酒配受傷的人，靜靜的等待唐可的到來。

　　等唐可和唐宋來到青木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遲暮一個人在自斟自飲，她將杯中的酒咕嚕咕嚕灌下去，抓起瓶子倒下半杯又一口抹盡。

　　水晶杯中的淡紅色液體有一層盈盈的光澤，她微微晃動，波光流轉(zhuǎn)便生出了妖嬈的美麗，她對著那錚亮的杯子突然哭起來，越哭越不能自已，干脆伏在桌面上，臉埋進(jìn)臂彎里，只有身體無聲地顫動。

　　唐可只有一次見遲暮這么哭過是在遲暮的爺爺死的時候。那個時候遲暮抱著自己大哭那個時候還沒有來到a市，她和遲暮買了一堆啤酒，在遲暮的房子里哭的不能自已，唐可也跟著遲暮一起哭。

　　從那以后遲暮就一直是那個囂張驕傲的遲小姐，再也沒有人比唐可知道遲暮刺猬外殼下的脆弱。

　　跟這兒來的唐宋只見過遲暮幾面，是在唐可上大學(xué)的時候，那個時候?qū)t暮有印象，并不是被遲小姐的美色吸引，而是頭一次看見一個人美的那么放肆。

　　長得看上去第一眼就讓人男人心癢癢女人牙癢癢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類。唐宋甚至不能理解為什么自己的妹子會和她成為好朋友，幸好自己對這種妖艷類型的不感冒。

　　唐可走到遲暮的旁邊找好座位坐下，然后示意林森不要再繼續(xù)給遲暮酒。唐可用手撩了一下遲暮遮住眼睛的劉海，遲暮往常囂張勾人的鳳眼已經(jīng)紅腫不堪，鼻子尖也紅紅的，遲暮很少這么狼狽。她伸出手，將遲暮轉(zhuǎn)向自己。

　　這個時候唐可不知道用什么話來安慰這個喜歡就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姑娘，或許遲暮聽不下去，或許說出來就很無力和蒼白。她將遲暮抱住，感受遲暮的眼淚打濕了她的肩膀。

　　遲暮感受著唐可的溫暖，被冬日的寒風(fēng)和楚晨淆帶來的冰冷，終于有了點(diǎn)點(diǎn)回溫。她不知道如何說：“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楚晨淆把遲檸帶回來了?！?p>　　唐可知道遲暮和楚晨淆同居關(guān)系。她一開始就是不贊同的，后來又抵不過遲暮的飛蛾撲火。

　　唐可輕輕的拍了拍遲暮的背咒罵到：“這個傻bi?！比缓笥钟悬c(diǎn)奈“就咱們這條件，為什么非吊這棵歪脖樹。。。?！碧瓶缮钌畹臑檫t暮這三年感到不值。

　　在一旁的唐宋看著遲暮的狼狽心里突然也有一點(diǎn)心疼這個姑娘，他速來是個多情的人，尤其是對于女人更是憐香惜玉。

　　遲暮打斷唐可的話聲音帶著哭過的低啞：“我該放棄了。”

　　唐可不知道聽過遲暮被楚晨淆打擊到后說過多少次等她把他征服后要如何如何讓他后悔。這是第一次聽到遲暮要放棄。

　　但是她有清楚的知道，遲暮怎么可能輕易的放棄，這不過是遲暮的一次逃離楚晨淆的反叛，時間未定，結(jié)局未定。

　　遲暮接著說：“我想離開一段時間。”“多久？”唐可抿了抿下巴。等了一段時間聽到遲暮有些茫然的語氣“不知道，可能沒多久也可能很久吧?！?p>　　唐可用手摸了摸遲暮的頭最后語氣有些哽咽的說：“好了記得回來找我。”

　　她知道遲暮對楚晨淆的愛，除了遲暮自己想清楚，誰都沒有辦法把她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