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郁錦從床上下來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老人的葬禮早已安排妥當(dāng)。只等著她的醒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院長,欲言又止。
“行啦,醒來了就好,趕緊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痹洪L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滿不在意。
“那個奶奶呢?”
馮郁錦突然想起昏迷之前的場景。
“你說的是趙奶奶?”院長想了想,說,“她啊,今天早上被兒子接回去了,也不知道還回不回來。”
“哦?!贝蛐牡?,馮郁錦不想讓趙奶奶再回來了。
能夠和家人待在一起,大概是世界上最沒有遺憾的事情了吧。
葬禮十分的冷清,結(jié)束的也十分的快。舉行葬禮的過程中,敬老院里一點(diǎn)生氣都沒有,老人們似乎都不敢出來看。
看著奶奶那張帶著淡淡笑容的遺像,她的心里充滿了苦澀。莫名其妙的,她又想到了母親,還未消腫的眼睛又有要紅透的征兆。
她無意中與遺像中的奶奶對視了,老奶奶的眼睛里似乎有著某種魔力,一下子將她包裹起來,輕輕地、柔柔地抹去了她差點(diǎn)奪眶而出的淚水,她想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奶奶的遺像,一直一直。
“我們該回去了。”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不知道到底過了多長時間之后,宮時淮的聲音從左邊遙遠(yuǎn)的飄了過來。
馮郁錦猛地回了神,將落魄的目光轉(zhuǎn)向了宮時淮。
不知道為什么,一接觸馮郁錦那無助的神色,宮時淮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他幾乎想都沒想就下意識的把馮郁錦拉進(jìn)了懷里,緊緊地抱住。
被猛然拉進(jìn)懷抱的馮郁錦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我們真的該回去了,我們不能再請假了?!?p> 宮時淮見馮郁錦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又說:“等我們有時間了,再回來看奶奶,好不好?”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宮時淮才聽見馮郁錦那微弱的一聲:“好?!?p> 剛回到蘇文大學(xué),就碰到了罕見的校園大會,偏偏馮郁錦和宮時淮好巧不巧的在大會進(jìn)行到一半的時候貓著身進(jìn)了講堂。
在話筒后面不停的噴著唾沫星子的校長一看見他們兩個,眼睛就立刻瞇成了一條縫。
“來來來,大家掌聲歡迎馮郁錦同學(xué)和宮時淮同學(xué)!”
在校長說完這句話之后,好多昏昏欲睡的同學(xué)都猛地醒了過來,好奇地張望著。絕大部分同學(xué)都疑惑的看著校長,不明白為什么要?dú)g迎。
“兩位同學(xué)在前幾天參加完敬老院的活動之后,又接受敬老院院長的邀請回去滿足一位老人的遺愿。我們都應(yīng)該向他們學(xué)習(xí)!”
原本稀稀拉拉的掌聲在一瞬間變得熱烈了起來。
不由自主的,馮郁錦想到了老人葬禮的冷清,再和現(xiàn)在的講堂一對比,她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落差,她替老人的死感到悲哀,也遺憾自己為什么沒有參與葬禮的籌備。
馮郁錦看著校長滿意的表情,突然有些難受。
馮郁錦想到了自己,在葬禮的準(zhǔn)備上什么忙都沒有幫到。
她突然覺得無地自容。
她猛地甩開宮時淮緊緊拉住她的手,轉(zhuǎn)身朝禮堂外面跑去。
不顧后面人群的躁動。
她覺得自己擔(dān)當(dāng)不起這樣的獎賞。
下雨了。
是奶奶哭了嗎?
或許是吧。
你看,她也哭了。
“轟隆”一聲,雷劈在了校園里的一棵樹上,剎那間,樹燃燒了起來。
雨猛地下大了,豆子大點(diǎn)的雨大顆大顆的往下砸,往空氣中砸,往地上砸,似乎要在這人工的道路上砸出一個大坑,又似乎要砸碎這虛偽、令人不滿的世界。
雨水漸漸地澆滅了樹上燃起的大火,樹,看起來完好無損。
卻猝不及防的,攔腰折斷。
正好砸在了趕出來的校長的身上。
隨著一聲慘叫,馮郁錦的眼前緩緩地出現(xiàn)了血河。
染紅了雨水。
然后,染紅了天地的事物。
也紅了她的眼睛。
校長是來找她的嗎?
不知道他有沒有事情?
如果校長死了,那是不是說,校長是被她殺害的?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臉上,是眼淚,還是雨水?
她該怎么辦?
她是罪人。
她該怎樣挽回?
“馮郁錦——”
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向聲音的來源看去。
一個人影,冒著雨,頂著雷電,向她跑來。
其他的同學(xué),都在講堂里面,不敢出來。
她隱約辨別出楊潔想沖出來,但是一下子被韓墨拉了回去。
“小心身后的樹!”
身后?樹?
她看見了同學(xué)臉上驚恐的表情。
咔嚓一聲,她再次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