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曼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呆在屋里看黑影的行為再說，如果黑影回屋繼續(xù)睡覺，郭曼就再等等，如果黑影做別的，如打水洗漱等，就出去叫秦王，順便洗漱。
郭曼在床邊做了片刻，黑影又摸黑回來了，站在院子中間抬頭仰望天空，大概是通過觀察月亮的方位來判斷時間，郭曼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又看了下手機(jī)上的時間，已經(jīng)四點三十五分，于是不再遲疑，關(guān)掉手機(jī)屏幕放到回包里，打開門走了出去。
黑影聽到開門聲，扭過頭來，說到：“姑娘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樣？”
聽到聲音郭曼才分辨出來，于是回道：“宋家大嫂，早啊。為了我們讓你起這么早，真是受累了。”
“姑娘說的哪里話，我們莊戶人家，一個般都起的比較早。姑娘是要洗漱嗎？”
郭曼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宋家大嫂說：“姑娘稍等一下，我這就去給你打水?！?p> “大嫂，不用麻煩了，你告訴我在哪里，我自己去就行?！?p> “不麻煩，在廚房，黑燈瞎火的，看不清，再磕碰了姑娘?！?p> 見宋家大嫂這么說，郭曼也不再堅持，來到秦王居住的房門前，剛準(zhǔn)備敲門，門被人從里面打開?！案绺纾绨??！?p> “早?！?p> 說話的功夫，宋家大嫂一手拿著木盆一手拎著木桶從廚房里出來，見狀，郭曼趕緊過去，想從宋家大嫂手中接過木桶，可宋家大嫂卻避開了，嘴里說著：“姑娘可使不得，不礙事，馬上就到了?！本芙^了郭曼的幫忙。郭曼也不強(qiáng)求。
郭曼和秦王輪流梳洗完，已經(jīng)快五點了。拿好行李準(zhǔn)備出發(fā)去村東頭集合乘坐牛車去鎮(zhèn)上，這時村長和桂兒也起來相送，最后經(jīng)過幾番推辭，又考慮到天色還沒有亮，是宋家大嫂母女一起送郭曼他們出門到集合的地點。郭曼他們推辭不過，再加上確實不知道路，而時間有到了，于是一行四人往東方走去。
這時天已經(jīng)蒙蒙發(fā)亮了，有淡淡的晨霧飄蕩，小巷兩邊的村民還沒有起床，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四人雜亂的腳步聲在耳旁盤旋，偶爾有大公雞嘹亮的啼鳴聲響起，村民家養(yǎng)的狗聽到郭曼他們的腳步聲，也汪汪的吠叫著，腳步聲遠(yuǎn)了，狗吠聲也消失了。
到達(dá)村口大槐樹時，除了拿著鞭子趕牛的車夫和他的牛車，已經(jīng)有三個乘客了。他們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郭曼二人，宋家大嫂解釋了兩句，過了片刻，又陸續(xù)來了三人，他們都帶著東西，有的是背一個包大袱，有的是挎著竹籃，竹籃里是一些雞蛋，其中有一個少婦胳膊上搭著一個小包袱和一件衣服，懷里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睡眼朦朧，不停的打哈欠，好像隨時都能睡去，顯然是被母親從溫暖的被窩里給強(qiáng)拉出來的，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還是特意趕這趟牛車。
車夫看人到的能做滿一車了，就不再等，招呼大家上車準(zhǔn)備出發(fā)。出發(fā)前，郭曼遞給宋家大嫂子一個荷包，就是郭曼用來裝銅板的那個，里面大約有二百個銅板，是郭曼二人的住宿費(fèi)和伙食費(fèi)，應(yīng)該夠了。宋家大嫂一看是荷包，馬上擺手拒絕，連聲說“使不得使不得?！惫斐鲎笫掷^宋家大嫂的右手，把荷包放在她的手心，說到：“大嫂，你一定要收下，不然，下次我們回家路過這里就不敢再叨擾你家了?！?p> “那……那也用不了這么多呀?！?p> “多的你就收起來，給桂兒姑娘攢著以后當(dāng)嫁妝?！?p> “姑娘有取笑我?！闭f著，桂兒害羞的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我們走了，再見?！惫窜嚪蛟谡泻舫丝?，告別宋家大嫂母女，向馬車走去。
剛做上車，牛車就咯咯吱吱的起程了。桂兒追著牛車朝郭曼揮手，說：“下次路過的時候還來我家住?！?p> “好，桂兒姑娘快回去吧?！?p> 牛車越走越快，桂兒漸漸跟不上牛車的速度，就停了下來，不停的朝郭曼二人揮手告別。牛車越走越遠(yuǎn)，桂兒的身影也越來越小，漸漸的隱沒在晨霧中看不見了。
雖然是五月天氣，可在太陽沒有升起來之前，還是有點冷的，牛車沒有頂篷，四周也沒有任何遮擋風(fēng)雨的東西，牛的跑動帶來的風(fēng)吹在郭曼的臉上，冷冰冰的。郭曼把背包抱在懷里，卷縮在一起，盡量縮小自己。
小女孩被母親緊緊的抱在懷里，身上蓋著一件衣服，安穩(wěn)的睡了過去，發(fā)出輕輕的鼾聲，她恬靜的睡顏像天使一樣，那么靜那么美，母親的懷抱一定特別溫暖，特別安全吧。
郭曼深深的的呼出一口聲，像是要把心里的羨慕嫉妒恨全都呼出來，讓它們飄散在晨霧里，隨著太陽的升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東方的天際出現(xiàn)了魚肚白，地平線上透出縷縷紅霞，一點紫紅慢慢升起，染紅了周圍的云彩，接著太陽一縱一縱的跳出來，十分之一，十分之二，半圓，扁圓，最后終于露出了它的全貌，它是那樣的紅，那樣的艷，卻一點也不刺眼。
太陽出來了，晨霧漸漸的消失了，周圍的田地扯去了包裹它的那層白紗，清晰的展現(xiàn)在郭曼的眼前。山腳下，一片片的農(nóng)田縱橫交錯，隨地勢起伏，有幾棵樹木零散的夾雜在農(nóng)田的地攏上，隱約可見有一顆棵榆樹，一棵槐樹，樹上的榆錢和槐花已過了最美的時候，隨風(fēng)飄飄蕩蕩的落了下來，也有一種凋零之美。
地里的小麥快要成熟了，葉子和麥穗已經(jīng)變黃，快要豐收了，不知回京的路上能否看到農(nóng)忙的景象，就像詩里寫的那樣：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fēng)起，小麥覆攏黃。婦姑荷簞食，童稚攜壺漿，相隨坰田去，丁壯在南崗……
車上的其他人是一個村子的，都認(rèn)識，互相打聽著對方去鎮(zhèn)上的目的，有的去買東西，有的去賣東西，有的去走親戚，……目的各不相同，也是，沒事誰會起這么早摸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