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麗與燕州
第八章高句麗的戰(zhàn)場
燕王府的客廳,坐滿燕州的高官大員,燕王此刻端坐在主座上,饒有興趣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高麗人——那位遠道而來的新羅王子。
在座的各個高官,盡是燕王的心腹,但現(xiàn)在,都個個沉默不言,他們的目光從那王子的身上離開,注視著自己的王爺。
“來人,賜座,堂堂一個王子,這么跪著,也不怕有失尊嚴?!?p> 贏臻銘斜靠著座椅,眼睛卻從未離開過那位新羅王子身上。
“王爺!若是我的尊嚴可以換來大秦威武的將士,來抵抗百濟如潮水一般的攻擊,那么,這尊嚴不要又有何妨?!”
李隆昌突然抬起頭顱,滿眼盡是哀求,他離開故土的時候,百濟的軍隊已經(jīng)攻破了高玉城,離新羅的都城只剩下三座城池了!他不辭千辛萬苦,經(jīng)歷大海上的磨難,來到大秦,別說自己的尊嚴了,只要大秦能夠派出軍隊拯救新羅,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也是無足輕重的!
贏臻銘坐直了身子,雙手支撐在腿上,向前微微躬身。
“王子這番話,確實有些令本王動容,可是,想來王子也是不清楚如今的大秦,已經(jīng)是今非昔比了?!?p> 燕王此話一出,所有的心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確,此刻的大秦確實處于風雨飄搖之際,可是,新羅再是大秦曾經(jīng)的附屬國之一,也不能如此向他們透露這種消息?。?p> 不過,只有坐在燕王右手下的秦叔沒有慌亂,他雖然也不清楚王爺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但,他相信,絕對是有理由的。
“什,什么意思?”
贏臻銘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來到了新羅王子的身邊,拍掉了他身上的積雪。
“怕是王子還不曉得,大秦的皇帝…。已經(jīng)駕崩了。而且,這幾年來,天災(zāi)接連,大秦各地那些亂臣賊子,趁機而立,”贏臻銘立在新羅王子的面前,一身黑色蟒袍將他的逐漸英俊的身姿增添了一絲陰郁,“不光如此,塞外蠻族對大秦虎視眈眈。本王奉命于危難之間,用了將近三年的時間才將燕州安定下來,僅僅是對勿吉部落的戰(zhàn)爭,就已經(jīng)使得燕州將士們疲憊不堪。”
新羅王子盯著贏臻銘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些什么貓膩,可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贏臻銘不等李隆昌說話,接著說道,“如實說吧,燕州的將士們剛經(jīng)歷了這么長時間的戰(zhàn)爭,需要好好休整,恐怕…?!?p> “王爺,我們新羅自從立國之后,便一直跟隨左右,大秦雖然此刻是多事之秋,可是更加不能丟失新羅?。 ?p> “此話怎講?”
李隆昌從地上起身,從懷中取出了一份有些陳舊的地圖。
贏臻銘示意左右,立刻有人搬來了桌子,李隆昌將地圖放在了上面。
“王爺,您請看?!?p> 只見李隆昌被凍得盡是創(chuàng)傷的手指在了朝鮮半島。
“高麗王國自從分為百濟和新羅之后,在新羅的南邊,便是倭國,北邊便是百濟,一旦新羅慘遭亡國,那么一直與那些蠻族教好的百濟,便會成為倭國侵犯大秦的要道,那時,王爺您所在的燕州,不光是暴露在西北部的契丹人和最北部的薩爾寒人(設(shè)定俄羅斯為薩爾寒),還會受到倭國從東北地區(qū)向燕州進軍?!?p> 贏臻銘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地圖上的倭國的位置,他上輩子曾經(jīng)見過這些倭國的士卒,盡管倭國的人矮小,可是那凌厲的刀法可是讓當時才剛剛當上燕王的他受到不小的麻煩。
在座的各位心腹謀士,瞧見了李隆昌所指,若有所思。
“薩爾寒人,不是一支很小的部落嗎?怎么會成為本王最北部的敵人?”
贏臻銘有些好奇,便指著那份地圖上翻過冰冷的雪山后面的薩爾寒,問道。
對于他而言,上輩子的時候,壓根就沒和薩爾寒的人有過什么交流,對于薩爾寒的認知,全是書上。不過,他也知道,大秦立國許久,而且,繼承著大周王朝的文化傳承和強大,以至于,對于塞外的很多事情,其實還是知道并不是很多。
大秦這不到一百年的時間便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就連自己祖父在位的時候還能打得不敢還手的突厥人,如今便能攻陷秦州,因此,對于贏臻銘,他現(xiàn)在對于任何一個部落王國都不會掉以輕心。
“王爺,您有所不知,薩爾寒人是一群嗜血的怪物,他們天生就是戰(zhàn)士,每一個部族成員都是如此,就連他們的女子騎上戰(zhàn)馬就能成為騎士,拿上斧頭便是士兵,曾經(jīng)我的父親還沒有被大秦承認為新羅國王的時候,在塞外,與之戰(zhàn)斗過,他們的一個人,能抵擋住我新羅三名武士?!?p> 贏臻銘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片寫著薩爾寒人的地方,有些出神。周圍的幾位心腹有些大吃一驚,雖然新羅地域很小,可是沒有人敢小瞧新羅的武士。要知道,曾經(jīng)的大周王朝三征高麗而不下,首當其沖的便是新羅所在的地域,雖然那時稱為高麗王國,是十分強大的國家。
“你,此話當真?你們新羅的武士戰(zhàn)斗力可是能抵上我大秦一位老卒的存在!那薩爾寒的人,竟然如此強大?”
跟隨坐在贏臻銘身后的一位白衣謀士有些不敢確信。
“千真萬確!新羅的武士不容人詆毀,我們高麗人在這方面,想來比宗主國做的更好一些?!?p> 一說到武士,新羅王子滿眼自豪地看著那位白衣飄飄的謀士,然后微微彎腰,表示自己不是有意來說出大秦的某些弊端。
“肖如玉,不用懷疑,如果是假的,他大可不必將地圖呈現(xiàn)到此?!?p> 肖如玉聽到自家王爺?shù)穆曇?,便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王爺正伏在地圖上,仔細地看著薩爾寒人所在的區(qū)域。
“你們新羅,是如何繪制出薩爾寒人的邊塞?”
“是商隊中,我們的情報官?!?p> 正在看著地圖的贏臻銘回過頭,眉毛輕輕一挑,便仔細地打量著一旁的李隆昌。
“容本王想想?!?p> 贏臻銘收回了目光,然后緊了緊貂裘,沒再說什么,離開了大廳。
秦叔見狀,將桌上的地圖收好,交在了李隆昌的手中,便做了請的手勢。
新羅王子似乎還想說什么,卻看到贏臻銘已經(jīng)消失在了視野中,無可奈何,只得微微彎腰,隨著眼前的將軍向外走去。
“哎,如玉,你說,王爺這是什么意思?”
成戚威有些不明所以,他大老粗一個,眼見肖如玉起身離開,便走上前來,問道。
“八成,王爺是想出兵幫助新羅咯。”
肖如玉見自己的胳膊被成戚威抓住,輕輕一笑解釋道。
“不是,如玉,我們?yōu)樯蹲臃且退麄儼。窟@燕州剛剛安定下來,勿吉的人還沒有殺光,就算什么寒人那么厲害,可是他們能有多少人?還有那什么倭國的人,來多少我們殺多少就是了,跑那么遠,去高麗干啥?”
肖如玉見成戚威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掉,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只是望了望天上的飄落的大雪,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
滄州,此地里燕京已經(jīng)只剩一百多公里的路程。
“來者何人?”
守城的士卒在校尉的帶領(lǐng)下,將準備進城的車隊攔截了下來。
校尉看著眼前騎著高頭大馬的秦軍軍官,有些疑惑。
“如何,你家王爺治理的燕州,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要好上許多?”
玄白子一邊從馬車上下來,一邊對安幼娘調(diào)侃。
安幼娘鼻子騶了一下,表示對玄白子這個師父為老不尊有些無奈。
“那些災(zāi)民能被安頓好,確實要比趙州和魏州好上許多,還有,什么叫我家王爺,燕王不也是你的王爺嗎?!”
“嘿嘿,但那并不是同一個‘王爺’!”
“呸!為老不尊!”
玄白子沒有挑逗安幼娘,而是下車,對著眼前的校尉作了道稽,然后走到了校尉的面前,從懷中取出了一封官文。
校尉對身邊的幾位親軍示意,然后一位士卒便立刻帶著官文沖向城內(nèi)。
“這位是?”
玄白子看到校尉指了指已經(jīng)下了馬的錢光仁,便解釋說道:“哦,這位是貧道等人路途之上遇到太平軍的時候,愛徒所救下的士卒們?!?p> “在下趙州懷慶府游擊將軍,錢光仁?!?p> 看到玄白子和校尉解釋,錢光仁便自報家門。
游擊將軍?校尉一聽,有些不可思議,如此年輕便是游擊將軍?他仔細打量著錢光仁,從錢光仁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告訴他,眼前的年輕人的確是經(jīng)過戰(zhàn)場的。
此刻,剛才那位士兵拼了命地沖了過來,來到了校尉的面前。
“什么?”聽到親信的小聲的匯報,校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老道人便是自家王爺尊敬無比的玄白真人。
校尉立刻半跪于地,周圍的士卒見狀也立刻半跪下來。
“小的惶恐,打擾了真人,望恕罪!”
玄白子上前將校尉攙扶起來,哈哈一笑,表示沒有什么,便對弟子示意,于是車隊開始緩緩進城。
“真人,城守大人隨后就到,縣令大人此刻正在府中為真人的弟子們準備食物?!?p> “無妨,既然已經(jīng)到了王爺?shù)牡胤?,貧道也不用隱姓埋名,如此也好,貧道的徒弟和這些一路護送貧道等人的壯士們,也有些勞累困頓,那便叨擾你們了。”
校尉撫了撫自己的頭盔,眼前的這位真人是誰?那可是玄白子??!能接待如此有著神機的武人,簡直就是三生有幸啊。
“不勞煩,不勞煩,真人,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