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阿璟不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可自打我見她第一面吶,這心中就心疼的緊,你說這會是怎樣狠心的父母,能把剛出生的孩子扔在大雪的天兒里?!當(dāng)年若不是咱們正好從那里經(jīng)過的話……”溫沐晴眼中含上了淚水,一想到那小小的嬰孩被凍的渾身青紫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都過去了,不想這些了。從那天起,阿璟就是咱們的親生骨肉?!痹屏驾p輕的把溫沐晴攬進懷中,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后背。
“怎能不想?想當(dāng)初我可是想著要好好的把她養(yǎng)大,可現(xiàn)在她卻成了縣衙的臨時仵作,還要經(jīng)常去接觸那些死尸,一想到這里,我這心里就難受的緊?!睖I滴沿著溫沐晴的臉頰蜿蜒而下,聲音中也帶上了顫音。
“都是為夫的錯,若不是當(dāng)年只一門心思的學(xué)醫(yī),沒其他的手藝,也不會去縣衙里攬下這樣的差事。阿璟她也不用在為夫不在的時候代替我去衙門那邊幫忙?!痹屏忌聹劂迩绲奶淇蘼曌屪≡谖鲙康脑屏璀Z聽到,緊緊的把她摟在懷里。
“這怎能怪到夫君的身上,若真要怪,也是妾身不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到處都是拖累。但凡妾身能榜上一點兒幫,也不至于讓阿璟去拋頭露面。”溫沐晴終于忍不住,在云良的懷中嗚咽起來,沒一會兒,淚水就把他胸前的衣襟給濕透了。
云良無法,只能打橫抱起溫沐晴往內(nèi)室中走去,與其讓她在這里哭泣,還不如把她累到連哭泣都忘記。
主屋這邊漸漸沒了什么大響動,一直站在窗戶邊的云婉柔目光復(fù)雜的看了眼主屋旁邊的西廂房,扶著墻邊,腳步輕飄飄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中。
原本云婉柔喝下藥已經(jīng)睡過去了,但云良跟云凌璟在外面說話的時候她恍惚中聽到了聲音,又醒了過來,滿心歡喜的穿戴好衣裳想要好好的跟云凌璟說說話,可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云良拉著溫沐晴回屋。
等她走到主屋窗戶邊的時候,正好聽到溫沐晴的那一番話,想到自己從小崇拜到大的哥哥竟然跟她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系,她心中難過的要死,差點兒也跟著落下淚來。
可聽到自己娘親的哭泣聲,她又拼命忍下了眼眶中的水痕,現(xiàn)在娘親因為云凌璟已經(jīng)很傷心了,她可不想讓屋子中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在外面聽到了一切,看到自己落淚又難過一層。
回到自己的屋子中,云婉柔終于繃不住自己的情緒,雙眼中一直強忍的淚珠也吧嗒吧嗒的低落下來,染濕了臉頰,暈濕了衣襟。
一家人各懷心思的睡了過去,但太陽卻不會因為人們的心情好壞而耽擱每天的升起,時辰已到,紅彤彤的火球就從東方慢慢的冒出頭來,沒一會就把光亮灑滿了世間。
“云小弟,云小弟!”還沒等云家人用完早膳,張捕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來到了洋港互通,隔著云家還有老遠就開始扯開嗓門喊人了。
“爹爹,娘,你們慢用,我去看看張大哥找我什么事兒?!痹屏璀Z三兩口的把眼前的早膳解決掉,拍打了衣衫,跑進屋子中背上她的小箱子跑了出去。
“這?!睖劂迩缈戳搜垡呀?jīng)干干凈凈的碗底,喚云凌璟回來的手還沒完全伸出去,已經(jīng)不見了她的身影。
“孩子有她自己的想法,再者說,在醫(yī)術(shù)這一領(lǐng)域中,阿璟比為夫更有天分,小柔現(xiàn)在用的新方子基本上都是她一人鉆研出來的,為夫在其中也只是提了細微的想法?!痹屏祭聹劂迩绲氖?,萬分感慨的說到。
聞言,溫沐晴也不好再去說些什么,只是眼中的擔(dān)憂依舊,也沒心思再去吃什么早膳了。
“昨夜突審了張氏,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得到,今天云小弟可得幫張大哥去王屠夫的家中好好的勘察一番。”張捕頭的眼底有些青黑,看來昨夜她離開以后衙門中忙活到了很晚才散。
云凌璟頭一次代替云良去衙門驗尸的時候,衙門中上到梁縣令,下到普通的官差,都沒把她放在眼中,而且還因為她的年齡出言不遜。
可是跟她共事過一次之后,所有的人都改變了想法,云凌璟的手法顯然比云良都要熟識。不僅如此,在往后的幾次接觸中,他們發(fā)現(xiàn),云凌璟還有很敏銳的觀察力,一些他們這種老官差都發(fā)現(xiàn)不了的細節(jié),她卻能一眼就能察覺到,大大的提高了查案的效率,要不是她明確的表示過不想當(dāng)捕快,他這個慶縣捕快頭子的位置很快就坐不穩(wěn)了。
不過張捕頭也不會因為這樣就處處針對云凌璟,反而衙門中有什么棘手的事都拉著她一起,有這么個能力超群的小子跟著,案子很快就能破獲,節(jié)省下來的時間他們可以去幫著慶縣的百姓們干點兒別的事情。
“張氏昨日不是說吃完了午飯之后就去隔壁李奶奶家做針線活去了嗎?張大哥派人去李奶奶家中問了嗎?”云凌璟想了想昨天從張捕頭那里得到的消息問道。
“一早就有人去了,我已經(jīng)跟曹捕快說了,問完了之后讓他直接去王屠夫家等著,云小弟想要知道詳細的情況可以直接問他。”
“周圍的鄰居我也派人又去詢問了一番,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币徽f到案子,張捕頭瞬間擰起了眉頭。
慶縣在南珠城雖然算不上是什么有名的縣城,可民風(fēng)還是十分淳樸的,這種殺人奪命的案件卻不曾發(fā)生過幾起。一般衙門中接到的基本上是小偷小摸的事情,頂天了是打架斗毆傷了腿腳。
死人的案子雖然也有,不過多數(shù)都是意外所致,或是家中有一兩個不肖子孫,在老人去世后爭搶財產(chǎn),相互指責(zé)對方害死了老人,鬧到公堂上需要仵作去驗尸。
因沒什么大案、重案出現(xiàn),梁縣令相當(dāng)于沒什么突出的業(yè)績,在慶縣一做就是二十幾年,升遷挪位都沒有他份兒。不過梁縣令也樂得在慶縣呆著,起碼沒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兒,只等到了年限退下來就好。
二人說著,王屠夫家的大門映現(xiàn)在眼中,周邊已經(jīng)封上了官府的條子。周圍的鄰居也知道王屠夫死的不怎么明白,而且一大早的就被官差們問了話,都沒有在門前停留的,整條胡同也清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