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安看著那緩緩落下的花冠,輕聲念道:“天真爛漫好容儀,楚楚衣裝無不宜?!?p> 他話音剛落,卻見那花冠于地上數(shù)寸之余時,無聲而暴裂,化作了滿地碎屑齏粉。
施子安此時才醒轉(zhuǎn)明晰,這白衣女子能讓燕武陽如此謹慎顧慮,就算不是魔教妖女,亦不會是何等善茬。
片刻之后。
待白衣薛螭走遠,不見身影,燕武陽松開袖中刀,將之收鞘,這才面泛疑惑望向了王策。
武二咕嚕又灌下了一大口烈酒,也看向了王策。
施子安性子跳脫,此刻便直接向著王策開口笑道:“王兄與方才那白衣姑娘,可是有何淵源?”
王策聽聞?chuàng)u頭苦笑,隨之便將南京小巷那一夜與施子安及武二說道。
故事止于王策與那葉公子逃之夭夭。
王策話罷,望向燕武陽說道:“我亦是江南那夜才與這女子初遇?!?p> 他說完微微一頓,然后才繼續(xù)說道:“至于后來客棧那一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直到此刻我亦是記不清楚?!?p> 燕武陽微微頷首,他受雇于人,而王策是他雇主,加之王策對他有破武道桎梏之恩,他自不可多言。
且那白衣妖女若真是魔教中人,全無理由來蒙騙自己等人,除了在那客棧時,王策與她曾外出,無人知曉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一夜。
但他自心底不覺得王策會是魔教中人。
武二于旁不發(fā)一言,靜靜地立于施子安身側(cè)半步。
施子安則是聽之信之,先前聽了那白衣薛螭所言后,便也不做懷疑,只是輕挑眉,然后向著王策笑道:
“那白衣姑娘將王兄喚作夫君,會不會是那一夜里發(fā)生了什么?”
施子安說的委婉,但其中所指卻是顯然。
王策聽之便臉色一黑,他并不是未做過這等猜想,聽燕武陽與穆紅玉所言,時間亦是對得上,只是有些倉促偏短。
但他全無感覺啊。
“咳,咳,”施子安見王策神色陰郁,便也不再尋問,他輕咳兩聲,隨之才轉(zhuǎn)移話題說道:
“那‘天王老子’李黃巢之事,該作如何處理,是回轉(zhuǎn)鳳陽,還是飛鴿傳書?”
王策聽聞,皆是如見傻子般望向了施子安。
飛鴿傳書自是可行,但信鴿之馴化卻是極為艱難,其通信地點與對象亦是十分有限。
而自己等人又如何備有來往于白弄臣處的信鴿。
施子安見三人目光,不由得又輕咳了兩聲。
燕武陽亦不點破,只是說道:“我們走官道,用以驛站傳達至鳳陽會同館?!?p> 大衍驛站屬于官道,專屬于皇家和官場所用。
施子安聞之頗驚,看向了燕武陽。
自己一行人,一個觀景悟劍宛如吃飯喝茶般平常,更與疑似魔教妖女,手腕不尋常的女子相干牽涉。
一個身懷有連當世神醫(yī)都無法治愈之古怪,一刀斬開招親擂臺,深藏不露。
一個刀術(shù)極繁,宛如狂風暴雨,如今更是與大衍官府有故?
【難道只有自己一人算得上尋常?】
曾經(jīng)自傲的六品武人身份早已被擊的粉碎的施子安,于心底輕嘆。
燕武陽輕笑一聲,隨之說道,“我曾經(jīng)于六扇門當差,如今雖然已是離職,但這‘鷹犬令’卻依舊在手?!?p> 六扇門下捕快,若是正常離職,“鷹犬令”自當是上交歸返,但燕武陽卻是誤殺朝廷散官后所叛出。
王策三人皆是微微頷首。
于這般小鎮(zhèn)自是沒有驛站,已是全無游玩廟會之心的四人這便離去,牽馬而往徐州城。
四人寫好信后,便直接交由了燕武陽付于驛站。
隨之四人便于徐州城暫作歇息。
施子安望向仍是愁眉不展的王策說道:“如今我們識得那李黃巢,而那李黃巢卻不識得我們。
說不定此后,白大俠便能將其一舉拿下,日后那鳳陽之亂也就能因比避免了?!?p> 王策展開一對愁眉,嘴角浮上一個難看的笑容,然后說道:“如此自然最好?!?p> 李黃巢既然有膽識而入鳳陽,自是有他萬全之策,雖官府并無此人畫像,但天下之大,識得他面貌的雖少,但卻仍有。
施子安此想?yún)s是過于天真。
四人又說笑片刻后,便各自歇下。
夜色初升,王策望向窗外不知何時下起的小雨,淚如泉涌,輕呼一聲:“娘……”
這一夜,王策夢到了于煙雨之中,人們頭發(fā)沾著細細的雨珠,沒有打傘,他望向如今只能于回憶亦或夢中才能見得的娘親,滿眼噙淚,喉嚨哽咽。
春雨如煙正清明,一年一清明,一歲一相思。
……………………
數(shù)日之后。
王策四人已至山東地界,安然而過七十二煞于濟寧鳧山的老窩,臨近泉城。
烈日炎炎,已是縱馬疾馳多日的王策四人口干舌燥,忽地勒馬緩緩而行。
只見前面路旁一個茶攤宛然兀立。
燕武陽吼著幾乎冒煙的嗓子說道:“咱們暫作停留,去這攤子喝上一杯如何?”
仍是愁眉鎖眼的王策強笑說道:“那便暫作歇息吧?!?p> 施子安與武二微微頷首。
四人勒馬而止,皆是飄身躍下馬背,將馬匹拴好后,這才緩步走向茶攤。
燕武陽入座后便喊道:“店家若是有酒便上酒,若是沒有,便快些上茶?!?p> 不等那年邁攤主開口應(yīng)到,便忽地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響。
只見六匹駿馬自大道上飛奔而來,激起滿地塵灰。
那六匹駿馬不似王策四人那般臨近前勒馬緩行,而是依舊疾馳。
六人六騎倏忽間到了茶攤前,只聽得其中一體形極為壯碩的人說道:
“他娘的,剛過清明,怎生地如此鬼天氣,熱死老子了!”
王策轉(zhuǎn)首透過塵埃望去。
只見那人面闊口方,身長八尺,腰大十圍,肌肥肉重,手持一桿七尺花槍,正壓坐在一匹棕色駿馬之上。
那匹棕色駿馬已是一身大汗淋漓,雙目凸出泛血。
人比槍長,人比馬壯。
只見那如是大團肉山上插了根竹簽一般,臃腫如豬的胖漢子躍下馬來。
塵土飛揚,比之先前六匹駿馬疾馳驟止,絲毫不差。
“撲哧……”多日積郁的王策見之,只覺好不滑稽,不由笑出聲來。
奉君
感謝黎黎陌上草每天的投票,這都將成為我的動力。近期有考試,明天可能會斷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