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誰的謊言（上）
這幾天，姜莉玫發(fā)現(xiàn)方生平十分反常。
他每天早出晚歸，新聞不看了，報紙也不買了，就連最愛吃的鍋包肉都吃得不香了。姜莉玫知道，這里面肯定有事兒。以她對丈夫的了解，方生平這個人吧，遇見小事他小郁悶，遇見大事他就大郁悶。以眼下他的郁悶程度推算，姜莉玫大膽假設(shè)這次的事情怕是不小，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最近，老方那個道貌岸然的副總厲朋忙著年終歲尾拜訪客戶，已經(jīng)有陣子沒給她發(fā)微信了。清靜是清靜，可姜莉玫無從知道他們公司的近況。于是，姜莉玫思量再三，最終還是決定給厲朋發(fā)個微信“咨詢”一下。
老厲接到姜莉玫微信的時候正在陪客戶打桌球。要說混到他這個位置，工作嚴(yán)謹(jǐn)已經(jīng)不是最重要的了。要想攏住客戶，除了正常的年節(jié)的表示之外，更重要的是投其所好。正所謂攻心為上，競爭對手實力相當(dāng)?shù)臅r候，人家憑什么選你？自然是你跟人家關(guān)系更近、更合拍。而今天陪的這個客戶恰好就跟他臭氣相投。
“怎么了老厲？又搭上哪個良家婦女了？瞧你笑得那賤樣兒，這是要得手了？”
厲朋收起手機，并不急著回復(fù)：“費了三四個月的工夫，我以為真是個良家婦女呢！沒想到剛晾了她幾天，就自己找上門來了?！?p> “喲！那可恭喜啦！”
“不急，再晾幾天，晾干了直接就能收了?！闭f罷，厲朋自信滿滿地出桿，結(jié)果……球沒進。
生意人總是有種盲目的迷信：“厲總，我看你這回怕是不能成了?！?p> 厲朋也不惱，等再輪到他時，果斷地將那球打進：“不成就再找機會唄，是我的早晚都跑不了！”
厲朋回復(fù)微信時已是半夜，姜莉玫被手機提示音驚醒。這幾天方生平夜里總是翻來覆去，好像噩夢纏身，還掄胳膊蹬腿兒，再不就是躺那吭吭唧唧，鬧得她也跟著睡不好。
姜莉玫摸過床頭柜上的手機，才一點十七。厲朋的微信發(fā)來一條語音，她點開一聽：“抱歉莉玫。晚上陪客戶唱K喝到不省人事?，F(xiàn)在抱著馬桶吐了幾次才勉強清醒，一會回家估計又是睡客房了。莉玫，有時候我真挺羨慕方生平，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妻子，下輩子如果能選，我一定會找一個你這樣的?！?p> 噗——天雷滾滾?。?p> 姜莉玫被雷得險些噴出一口老血。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本以為厲朋自動消失就是放棄了，現(xiàn)在這又是怎樣？跟她玩酒后吐真言？哦拜托！這男人怎么能自戀到這種程度呢？她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回復(fù)。試想如果他醉了，她回復(fù)也是白搭。如果他沒醉裝的，更說明他是個渣到他姥姥家的無恥之徒。
姜莉玫丟了手機躺回床上，回想?yún)柵笳f的那些渾話，如果換成是方生平來說，自己八成還是會感動的吧？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微微一笑，身子往方生平那邊挪了挪，靠在他肩上想找個舒服的位置。
“別鬧！”方生平突然含糊道。
“醒了？”姜莉玫撐起身子。黑暗中，只見方生平?jīng)]吱聲也沒動，她確定他沒醒。八成是又說夢話了吧？她躺下，繼續(xù)想在他肩窩拱出一個舒服的位置。
“別鬧鄒勝楠！”
呃……啥？
這一次，姜莉玫十分確定以及肯定自己沒聽錯。因為方生平不僅提高音量，語氣還特別的不耐煩。鄒勝楠？老天，她沒聽錯吧？那女人不是已經(jīng)死很久了嗎？而且還是過勞死！想當(dāng)初這事在網(wǎng)絡(luò)上傳得沸沸揚揚……難道，這倆人之間還有秘密？漆黑的夜里，姜莉玫渾身發(fā)毛。連方生平翻了個身都把她嚇了一跳。她寧愿相信剛剛那是巧合，但背對著丈夫躺下之后，姜莉玫脊背發(fā)涼，幾乎是睜眼到天亮。
隔天過午，厲朋發(fā)來微信消息道歉：抱歉，昨天喝多了說了些糊話，請你不要介意。你想知道方生平的近況，我想最好還是約個地方見面聊，情況有些復(fù)雜，我怕發(fā)信息說不明白，造成誤會就不好了。
姜莉玫沒多想就應(yīng)了下來，正好鄒勝楠的事她也想向厲朋確認(rèn)。
兩人本來約了星期日的上午在姜莉玫熟識的小咖啡館。可就在星期五的下午，厲朋突然說周末有事：“不如今晚一起吃個飯？安晴說她也一起來?！苯蛎狄宦犝茫疵饬怂较乱娒娴膶擂?，又能聽聽薛安晴的看法，一舉兩得。
所以下班之后，姜莉玫下樓就上了厲朋的車。只是，一上車她才發(fā)現(xiàn)只有厲朋：“安晴姐呢？”
厲朋發(fā)動車子，解釋道：“她SPA還沒做完，讓咱們先去，她一會兒直接過去?！?p> “哦。”姜莉玫不疑有他，直接將視線調(diào)到車窗外面。
餐廳距離她公司不遠，靜僻而雅致。厲朋點了菜，就和姜莉玫閑聊起來。不多時，他接了個電話，抱歉地道：“安晴說她遇見老同學(xué)，今天怕是來不了了?！?p> 姜莉玫不置可否，天知道厲朋是不是早就算計好的：“那厲總，今天我就代表方生平請您吃個飯?！苯蛎惦m然沒錢，但是她并不小氣。該花的省不得，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厲朋忙擺手道：“那可不行，怎么能讓女士買單？這不合規(guī)矩?！?p> 姜莉玫搖頭：“厲總您就不要客氣了，我還想問問方生平最近在公司的情況。您也知道，他是個沒什么心機的人，尤其是人情往來上還有些木訥。今天，就當(dāng)我感謝厲總這么多年一直照顧我們家老方了?！?p> “照顧談不上，他的工作能力沒得說，是少數(shù)幾個能讓我放心的員工之一?！痹捠侵t虛，但姜莉玫看得出他對自己的恭維十分受用。
姜莉玫一看人家領(lǐng)導(dǎo)愛聽，又加了把勁兒：“難得厲總這么信任，看來方生平以后得加倍努力才行?！?p> 厲朋嘆了口氣，心道這姜莉玫三句話不離方生平，怎么跟他猜想得不太一樣呢？按理說，姜莉玫這種女人不該是這樣的。
“厲總，怎么還嘆氣了？”
厲朋佯裝凝重：“不瞞你說，方生平近來出了些狀況，可能對你會有一些影響?！?p> 姜莉玫心道：來了！果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