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左儀到的時候,聞人清已經拍拍手打算收工,人是被謀殺,脖子上明晃晃的傷口,幾乎割斷了大半,要這樣人還能活下來,真就是奇跡。
“等抬回去仔細驗過之后我給大人一份驗尸單?!?p> 聞人清提著箱子打算離開,人衙役會抬回去,她只要回去等就行。
左儀叫住她,走到近前低聲說了幾句,聞人清抿唇點頭,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人找到了?”
聞人清去的方向不是回縣衙,而是泉樂樓,應該是剛才左儀說了些什么,才使聞人清臨時改變了回去驗尸的打算。
“嗯,身上還有傷,我讓聞人清去看看,怎么說她的醫(yī)術還不錯?!?p> 至于那醫(yī)術是對活人還是對死人的,左儀就管不著了。
宮文柏輕咳了一聲,“先說公事,我們到的時候李掌柜的尸體就在桌旁,看他的姿勢,像是根本不曾注意到有人來,死的無知無覺,而且房中被翻得很亂,兇手殺完人之后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屋中翻找什么東西?!?p> “是啊,大人你看,連衣柜都翻了一遍,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p> 池二查過,這間屋子里最值錢的東西都在,兇手一樣都沒拿走,所以來者不是為了劫財。
左儀點頭,抄著手朝一側大開的窗戶看去,“那外面是哪里?”
“回大人,是一條小巷,連著后頭一條小河,偶爾有魚販子會在那里賣魚,平時人不多?!?p> 池二派人去查看過,四周沒有朝巷子里開門的人家,這巷子著實太窄,一般人家也不愿意開在這里。
“沒人看見?”
“沒有,周圍大多是商鋪,晚間人比較少,基本都只有幾個伙計留守,小的派人問過,他們都說什么動靜都沒聽見,就連李掌柜的尸體也是來做工的伙計發(fā)現(xiàn)報了案?!?p> 附近的情況大致就是這些,其他也就是問一問李掌柜平日里跟誰有過過節(jié),結果所有人都說李掌柜為人和善,從來沒跟人紅過臉,更別提過節(jié)了。
池二覺得納悶,這么好一個人,什么人會想要殺了他?
左儀踱步到院墻下,叉腰站了一會兒,招手讓其中一個衙役過來,然后指著地上隱在草叢泥地上的一角說道,“把這個拓回去,小心點,千萬別弄壞了?!?p> 宮文柏走上前看了眼,轉頭問左儀,“大人,這看著像是一小截鞋印,會是兇手的嗎?”
“不知道,但留在這里,肯定不是主人家自己的?!彼D頭看了眼李掌柜尸體原本躺著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人被抬走了,只能走進屋中拿了一只鞋子翻看鞋底,果然上頭一點紋路都沒有。
“可惜只有一點,上面的花紋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出自哪里?!?p> 宮文柏拿著衙役拓出來的印記給左儀看,確實是個鞋印,還能看出鞋印的主人是個男人,且鞋印上有一團花紋,像是個標記,卻因為花紋部分太少,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樣的標記。
“先收著,也許是條線索?!?p> 他環(huán)顧一眼四周,屋子里書籍不少,但沒一本看著像是盧琮丟失的古籍,看來因為古籍而死的幾率更大了。
兩人在屋中又轉了一圈,左儀確定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交代池二再到四周問一問,事無巨細的問,尤其是后頭小河上別忘了去一趟,不管是漁民還是鋪子,盡可能排查一遍,看有沒有人看到可疑之人。
出了書肆,外面圍觀的百姓不少,見是縣令大人親自督辦,就有百姓放心的低語,“這下不用擔心了,咱們縣令大人年輕有為,才來多久呀,已經破了幾個大案了。”
左儀一邊往外走,臉上掛著威儀的笑,心里卻高興的樂開了花,原來當官聽到百姓認可是這種感覺,跟吃了蜜糖一樣。
“大人別高興的太早,民意如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大人需小心謹慎、矜矜業(yè)業(yè),方可不在陰溝里翻了船?!睂m文柏這話一點不假,他記得幼年時父親就是因為擁戴他的百姓才走到那一步。
雖然宮文柏不知道這中間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隱情,但突然反目了的百姓的猙獰面目,是他這許多年來的夢魘,下意識想提醒左儀不要得意忘形,更不要行差踏錯。
“知道知道,小老百姓犯錯尚有悔改的余地,大人我要是犯了錯,他們能給我改正的可能性十分渺茫啊。”
這些他早年在京城看的多了,民意有時候甚至可以左右律法宣判,他雖然不認同這種做法,但官府為了平息百姓的怨怒,只能委屈了犯錯的官員。
當然,他指的是那些罪不至死的,至于活該的那種,那就早死早超生唄。
兩人一前一后往泉樂樓去,遠遠看見聞人清站在門口和施千蘭說話,看樣子是要回衙門了。
左儀走上前同兩人打招呼,一個才剛幫了他,一個是他的優(yōu)秀仵作,兩個他誰都得罪不起。
“施掌柜今日生意可好呀?”
他兩只手悄默默抄進了袖子里,舔著臉笑的如沐春風,“他怎么樣了?要是好了的話,大人我可得進去問兩句?!?p> 費了那么多功夫把人弄出來,他覺得他應該有資格知道一點內幕,起碼知道為什么被扔到東稷縣來。
施千蘭撇撇嘴,“大人眼睛不瞎的話應該可以看出來,這都開門大半天了,一個人都沒有,聽說都跑去前面書肆看熱鬧去了,順道吹捧下英明神武的縣令大人?!?p> 她說著眼睛在左儀臉上轉了一圈,輕飄飄的移開了。
左儀嘴角的笑僵在臉上,不停在心里安撫自己,不要跟一個視財如命的女人計較,計較不起,好一會兒才心平氣和的開口,“昨天見過的李掌柜死了,死在自己屋內,就在咱們昨晚出城那會兒?!?p> 聞人清肯定早就跟施千蘭說過這件事,他直接說自己懷疑的部分,看看她們倆有沒有同樣的感覺。
施千蘭哦了一聲,抿唇道,“你懷疑我們之所以能順利脫身,是因為他們的人另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