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儀聽完施千蘭說了事情經(jīng)過,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在酒肆里轉了一圈,又到后巷看了一眼。
那輛牛車還在后巷,車上的席子被扔在了一旁,車板上有一些痕跡,左儀湊上前聞了聞,除了酒漬外,還有便是徐嵐的血。
他繞著牛車走了一圈,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車輪,輪子上有泥土,泥土中混雜著一些細碎的石子。
“和徐嵐臉上傷口中的應當一致。”
左儀朝跟過來的聞人清說道,又轉頭吩咐衙役帶回去一些查驗。
左儀抄著手,“有人在徐嵐去送酒的時候綁走了她...”
“或許是打暈之后帶走,而后囚禁?!?p> 聞人清打斷了左儀的話,一雙眼睛清亮而冰寒。
“嗯,徐嵐臉上的傷也許是兇手所為,也許是她逃走時意外所致,那么她的死因是什么?”
“尚且不能斷定,須得回縣衙仔細驗尸。”
聞人清方才只是粗略查驗一遍,沒有確定死因究竟是什么。
左儀吸了口氣,伸手摸出腰間的令牌,“你帶著我的令牌回縣衙,仔細查驗徐嵐死因。”
打發(fā)走聞人清,施千蘭倚著后門似笑非笑,“你認為這兩件案子有關聯(lián)?可作案手法可不大像是一人所為?!?p> 左儀撇嘴,抄著手慢慢在牛車前后轉悠,“我可什么都沒說?!?p> 原本以為出現(xiàn)的第二個受害者可以給出更多線索來查寡婦之死的案子,現(xiàn)在看來確實如施千蘭說的那樣,兩個案子大不相同。
施千蘭聳聳肩,“也罷,左右我出來就是看著你,這些瑣碎的事能幫一點算是一點?!?p> “不收錢?”
左儀沒打算立刻領了她的好意,只謹慎的問了一句。
“不收錢,我可不是視財如命的人。”
施千蘭揚了揚下吧,一臉高傲的出了酒肆。
左儀嘴角抽了抽,施千蘭要是都不夠視財如命,那估計戶部的那幫人就全都是清正廉潔了。
從酒肆出來,左儀吩咐幾個衙役到四周探聽徐嵐的為人和最近的狀況。
他自己晃著往衙門去,沒別的事,就是找申良遠聊聊。
“你說什么?”
偏房內(nèi),申良遠從面前一摞子公文中抬起頭來,不大相信的看著左儀。
方才他說什么?
怎么一個酒肆掌柜的女兒死了,還跟他扯上了關系。
左儀沒先后到申良遠是這反應,不由挑眉問道:“申大人昨日晨間才解決的事情,轉眼就都給忘了嗎?”
“左大人,你到底在說什么?”
申良遠看著眼前抄手站著的左儀,心道這年輕人難不成是對方才的事耿耿于懷,這會兒專門回來消遣他的?
什么晨間才解決的事,晨間他解決的事情多了,可是卻沒一件能扯上人命官司呀。
左儀抿唇笑了笑,心中一絲怪異閃過,不過眼下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他來就是想問問徐父是如何報案的。
于是左儀直截了當?shù)陌研旄溉绾伪话矒幔髞硇鞃箙s在不久前被發(fā)現(xiàn),都一一講給申良遠聽。
申良遠聽到徐父晨間來找自己報案后,他就隱隱覺得事情要不好,而后聽見左儀說隨后徐嵐被牛車載回尸身,臉色已然蒼白。
原來他還真的跟命案扯上了關系。
左儀這時候覺得申良遠臉上的蒼白有些過,即便他愛民如子,也不至于聽到前來報案的人家死了女兒就神情驟變。
“申大人看來是想起來了,我來就是想問問,當時徐父是如何報案的?”
他壓下心中越發(fā)濃重的怪異感,直奔主題問起徐父前來報案的經(jīng)過。
申良遠目光微微垂下,似是在想些什么,片刻抬眼說道:“徐父當時只說自己女兒超了時辰未歸,恐怕是出了什么變故,央求官府派人去尋。”
頓了頓他繼續(xù)說下去,“本官見他神情焦急,像是真的很擔憂女兒安危,便又多問了幾句,才知道徐嵐平日送酒,至多會在第三日晨間就歸家?!?p> 當時徐父來報案,比他女兒平日歸家的時辰不過遲了點點,申良遠覺得也許只是路上耽擱,就安撫徐父先回家再看看,萬一人已經(jīng)回來了,不就省去許多麻煩。
申良遠長嘆一聲,“本官說完這些,徐父看上去有些失望,但還是聽話的回家去了,之后再沒有來過,本官還以為他女兒已經(jīng)歸家?!?p> “哦,聽上去很正常?!?p> 左儀摸了摸下巴,心想徐父此人是對自己對女兒的了解過于自信,還是他一早就知道女兒遇害?
如若不然,怎么會有人對歸家晚上一點點就直接上官府報案尋人的。
但申良遠說徐父神情確實很焦急,確實是擔心自己女兒外出遇到什么不測。
而且在酒肆里左儀看到徐父幾次傷心暈厥,絕非作假,他對徐嵐的死確實悲痛萬分。
“左大人還要問什么?”
申良遠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像是剛才的事對他打擊很大。
左儀搖頭,有心說幾句安慰安慰,又覺得一個大老爺們,且是縣衙官員,若是因此就一蹶不振,實在不大像話。
于是他很有決心的轉頭就走,走了幾步還回頭沖申良遠說道:“申大人,以后莫要以貌取人,我雖然出身不錯,卻絕非紈绔,從東稷縣調(diào)到這里,可不是靠我爹?!?p>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是個以玩忽職守換來官位的敗家子。
左儀這話沒別的意思,就是讓申良遠不要總帶著偏見瞧他。
可這話聽在申良遠耳朵里,那就是諷刺無疑,尤其是在左儀剛問了徐嵐案子之后。
前腳才說別人玩忽職守,后腳恪守本分的縣丞就因自己判斷失誤害死了一個無辜少女,何其打臉。
申良遠一下子沒把自己給氣厥過去,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回過神來,立刻提筆寫了一封信。
左儀晃蕩著往停尸房去,還沒走到,就遇見了前去探聽寡婦周圍情況回來的唐辭三人。
唐辭見到左儀忙拱手一禮,“大人,有發(fā)現(xiàn)?!?p> 左儀立時精神一振,寡婦一案要是跟徐嵐的案子無關,那他手頭就有兩個案子同時進行。
雖說他不介意,但恐怕縣令大人怕烏紗不保,總要暗中點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