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孤月,在風沙的邊塞
“小姐可還是真真錯怪了奴婢,奴婢這是瞧見了小姐臉上花一樣的笑容,才說小姐心情好的。”紫蘭一張嘴能將花都說開了,可不是能說會道嗎。
“是,是,誰能說的過你,瞧這小嘴甜的。”葉萱也開心,她今天心情本來就很好,梳妝的時候和貼身丫鬟逗幾句,還是挺不錯的。
“小姐怕是不知道,紫蘭今早偷吃了甜卷?!弊哮S一邊給葉萱梳頭,一邊打趣紫蘭。甜卷是一種外表抹蜂蜜的卷心糕點,紫鳶這句話可不是說紫蘭今早偷吃了蜜,嘴才是這么甜。
“原是這樣,怪不得這般甜。”葉萱也跟著和一句,主仆兩憋著笑。
“小姐竟然拉到紫鳶姐姐這樣的好幫手,”紫蘭佯裝生氣的跺跺腳,嗔怪一聲:“奴婢去瞧瞧小姐的藥可有熬好,不同你們說了?!闭f著紫蘭就笑著微微欠身出去了。
留著葉萱和紫鳶對視一眼,開心的笑起來。
“姐姐什么事這樣開心?”葉蕤一大早就跑到自家老姐院子里,在屋外就聽見老姐歡快的笑聲,心中也是一片溫暖,不用通報就跑進了葉萱的屋子里。
“小少爺萬福?!弊哮S梳好了葉萱的頭發(fā),朝葉蕤俯身行禮。鑒于還在孝期,不便戴一些華麗的頭飾,這頭發(fā)梳起來也就比平日里快得多。
“在打趣紫蘭那個小丫頭呢?!比~萱看到弟弟過來,更加開心,拉著縮小版弟弟的手到飯桌前,揮手示意準備伺候用餐的紫鳶退下去,讓她自個兒去吃飯。
“唔,這粥可比我們那兒的好喝,天然無污染?!比~萱見周圍沒人了,便原型畢露,腳架在凳子上,那姿勢叫一個豪邁了得,給自己和弟弟盛了一碗粥,吃的一臉滿足。
“到倒是,這能與我們以前那兒比地,這里還沒有工業(yè)革命,空氣和環(huán)境特別好?!比~蕤拿著勺子喝粥,嚴肅著一張包子臉,煞有其事的說道。
“小蕤,你想回去嗎?”葉萱咬了一口包子,語氣也平常,就像以前和弟弟一起在吃早飯時聊天一樣。
“無所謂啦,”葉蕤抬瞥了自家老姐一眼,一邊啃包子一邊說道:“反正那邊也沒什么好牽掛的,而且,”葉蕤包子臉上露出壞笑,“沒準咱們的身體已經(jīng)被魚啃的七零八落,跟這包子餡一樣。”
正吃到包子餡的葉萱一頓,冷眼掃視了一下葉蕤,頗為鎮(zhèn)定的將剩下的包子塞進嘴里,吧唧吧唧吃的歡快。
葉蕤泄氣,他不該以為老姐換了個少女的身子就相信老姐有了少女心。
“不過,老姐你精心經(jīng)營的農(nóng)場沒有了?!闭f道著,葉蕤觀察了一下老姐的臉色,畢竟老姐的農(nóng)場可是花費了她很大的心血的。
“誰說沒有了?!比~萱一挑眉,眼里帶著笑意顯然很開心。
葉蕤還想著難道自家老姐準備在這里再重新一座農(nóng)場?卻沒想到她老姐湊到自己耳邊嘀咕了一圈,然后自己就驚呆了,接下來就是羨慕啊,為什么自己沒有,隨身空間什么,簡直不能更酷了!
“怎么樣,老天爺還是很公平的,也不難為我辛辛苦苦花經(jīng)營十幾年?!比~萱也沒有注意到自家弟弟心里的醋味,語氣雀躍。
葉蕤在心里默念三遍嫉妒使我丑陋,然后才開始和老姐說正事,至于農(nóng)場,等晚上在暗戳戳過來看看。
“接下來,老姐準備怎辦?”葉蕤嚼著泡菜嘎嘣嘎嘣脆,問道。
“怎么辦?當然是干活了?!比~萱白了一眼葉蕤,自己真是勞碌命,到那兒都要干活?!敖酉鲁侵鞯奈蛔?,當然管理這座城,不過在這之前,咱們要了解一下這城主府的情況,”葉萱喝完最后一口粥,十分滿足的揉了揉肚子,接著說道:“我已經(jīng)讓管家通知城主的附屬員工明日過來開會,在此之前,我要先摸索清楚,待會兒去一趟城主府,去不去?。”
“去!不過老姐,你收點脾氣啊,”葉蕤好心勸道:“那些人見你年輕還是女人,肯定不會輕易服你?!彼挪粨睦辖惚黄圬摚菗睦辖阋话l(fā)火將人全給開了,畢竟老姐不是沒有干過這種事。
葉萱睨了自家老弟一眼,一雙眸子像個狐貍似的,“沒聽說過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你老姐吃飽喝足了有力氣干活了,要是有沒長眼的撞上來,哼哼?!?p> 葉蕤將腦袋埋進比自己臉還大的碗里,假裝沒有看見老姐嘴角狐貍般的笑,祝愿那些古董好運。
四月的天氣大多數(shù)的時候還是晴好的,田地里下種的種子也開始抽苗,前幾日天公作美下了兩場雨,地里面青青翠翠的一片,農(nóng)人也松了一口氣,風霜溝壑的臉上也露出笑容。
通向榆城城池的大道上生長著一些參差不齊的雜草,淺淺的剛好沒馬蹄,進城出城的人們大都形色匆匆,單從這人來人往的城門口來說這榆城還算是繁華。
一輛裝飾頗為精致的馬車從官道上直接行到城門口停下,低調(diào)的配合守門衛(wèi)軍的檢查。馬車是純紅木制造的,從車頂?shù)牧魈K到車窗的遮簾都是上好的綢緞料子,雖沒有什么金銀的墜飾,但是單看車身的雕刻都顯得貴氣逼人。
車里的空間也比平常的馬車寬敞,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車里擺著一張四方的紫檀木桌,上面擺著一副正在焦灼的棋局,兩只還氤氳著茶香的白玉杯。
對峙的兩人一個是穿著一身墨色錦緞藏著暗花的長衫,漫不經(jīng)心的應付著棋局,而另一位則是一身雪白色的長袍,明明看起來很仙的人現(xiàn)在卻正在抓耳撓腮的苦思冥想。
就從兩人的衣著上來看也知道兩人的身份不簡單,非富即貴,更不用說兩人皆是豐神俊朗的好相貌,若真說起來,墨色衣衫的人生的更加俊美一些。恰如其分的眉,深海般的眸,挺秀的鼻梁,性感的薄唇,還有縈繞在周身冷冽攝人的氣場,似乎隱隱帶著血腥。
可不帶著血腥嗎,這一位堪稱大衡戰(zhàn)神的將軍,自小就養(yǎng)在戰(zhàn)場,十四歲就開始領兵征戰(zhàn),血雨腥風中歷練出來的氣勢可是不容小覷的。至于為何小小年紀就經(jīng)歷血雨,自是被情勢所逼唄,要是有更好的選擇,誰還會愿意過那種每天睜眼,都要計較這是不是最后一天的日子。
驍勇善戰(zhàn)的穆黎川是大衡皇帝的最小的弟弟,此次大敗天瀾班師回朝被封了穆親王,封地就劃了整個青州。
“哎,哎錯了錯了,這局不算?!?p> 穆黎川撩起眼簾淡淡的瞥了一眼對面,已經(jīng)毀了第三局棋的白袍公子。
白袍公子一身錦袍,右手執(zhí)子,左手晃悠著一把玉骨錦扇,白玉冠面,唇紅齒白的,尤其那雙桃花眼格外的惹人,一瞧就是個風流倜儻的逍遙公子。
這樣瀟灑的公子這時卻舔著臉一臉諂笑的看著咱們的穆王爺,央求著再來一局。
穆黎川卻是懶得搭理他,這白衣公子段祁軒是自己的好友,藥谷的少主。早些年自己在戰(zhàn)場遭遇偷襲受了重傷,軍醫(yī)皆是束手無策,舅舅大急,快馬加鞭的將自己送去百草谷找段神醫(yī)。
也許是天下有本事的人都有些古怪的脾氣,這段神醫(yī)就是救人全看心情和看病人合不合自己的眼緣。恰是自己就是不合他眼緣的那種,舅舅軟硬兼施段神醫(yī)就不讓人入谷,眼看著自己生死一線,這時百草谷的小少主跑來了,段祁軒比自己小幾歲,那時大概十二歲左右的年紀。
“你流了很多血,要死了?!笔q的少年,穿著一身白歪著腦袋像個小仙童,可是臉上一片冷淡,說出這句話時就像說一件平常的事。自己當時怎么回答的,對了,
“這里很漂亮,死在這里也不錯?!?p> “你為什么受這么重的傷?”
“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
“那么危險為什么你還去呢?”
“為了活下來。”
“可是你現(xiàn)在快死了?”
“活不下來可不就死了。”
.......
穆黎川也忘了自己平日素不愛說話為何回答那個少年那么多問題,只知道那個小段祁軒問完問題便求著段神醫(yī)救了自己,段神醫(yī)也是寵愛這個小徒弟,就破例救了。后來自己傷好了便離開百草谷,段祁軒死皮賴臉的要跟著自己去,自己還欠著人家命,自然拒絕不了,那就帶著吧。這一帶就是五年,經(jīng)歷的生死無數(shù),兩人也成了知己摯友。
穆黎川看了一眼還跟自己討趣的段祁軒,心思有點飄忽,當年要是沒有自己的闖入,會不會眼前的人還是當年那個懵懂天真像白紙的孩子,繼承百草谷過著于世隔絕的日子。
“哎呀,這皇帝也是心狠,就將咱們大衡的戰(zhàn)神丟到這種荒僻的地方。”收了棋,段祁軒一邊懶洋洋的靠在車廂上,晃著扇子上的翡翠掛墜,挑眉望向穆黎川。
穆黎川瞥了他一眼,自顧的順著車窗看向外面,車子停在官道上,道路兩旁也有著茶館驛站,來來往往的百姓穿梭著。再望向遠方,不像洛城那般鱗次櫛比的房屋,這里是一片不到盡頭的榆樹林,再就是荒草叢生的原野,與洛城的繁華或是江州的喧擾相比,這里確實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但穆黎川也不介意,皇帝這是忌憚自己手上的百萬大軍呢,將自己放在遠離皇城之地,卻又屬了自己這一大塊封地安撫。穆黎川心中冷笑,這樣也好,反正他也不愿意待在那滿是腐朽氣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