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軌兩旁的燈在車窗中飛速閃過,人眼所能看到的僅僅只是一絲帶著流光的長線,偶爾經(jīng)過一輛對向行駛的列車,用長鳴的汽笛匆匆告別,偶爾會經(jīng)過一片沒有路燈的鐵軌,黑乎乎的窗外什么都看不見,只是能依稀看見模糊的樹影。木子露趴在餐車上,對著車窗上的倒影眨巴著眼睛。
“你還好嗎?”左月的聲音從身后飄來。
木子露身體一哆嗦,抬手就在左月的胳膊上掐了下“走路也沒有動靜,嚇?biāo)牢伊?!?p> “誰叫你膽子小?”左月也是撅噘嘴看向窗外。
“我們正在經(jīng)過一座城市”。左月說。
木子露再次扭頭看向窗外,窗外燈火通明,可以看見四通八達的高架橋和閃著彩燈的大樓,街道霓虹閃爍,車燈若隱若現(xiàn)。
“萬家燈火,好漂亮?!蹦咀勇峨p手托腮“你覺得呢?”
“燈火闌珊只是表面,每個人都在用閃爍的霓虹燈來填補內(nèi)心的不安?!弊笤碌故菍Υ巴獾臒艏t酒綠不感興趣,靠著窗戶躺下。
“你真是負能量爆棚?!蹦咀勇兑矊W(xué)著左月的樣子撅噘嘴。
“我只是看到了世界的本質(zhì)。”左月聳聳肩“你怎么還穿著高跟鞋?”
“因為我只有一雙鞋?!蹦咀勇栋迅吒撓拢诖巴獾哪藓鐭粽丈湎?,鞋子的水鉆五顏六色。
“你的高跟鞋就像窗外人們的生活,雖然外面的水鉆五顏六色,甚至可以說的上是色彩斑斕,但是鞋子里面卻連只腳都沒有,只能內(nèi)心空蕩蕩的隨處漂流?!?p> “我們的對話是要上升到哲學(xué)層面了嗎?”木子露說。
“不,僅僅是關(guān)于鞋子,”左月拿出手里的提袋“一次性拖鞋,沒開封的,趕緊穿上吧,比高跟鞋會舒服很多?!?p> “不了,謝謝,這個鞋子多少錢?我……”買字沒有說出口,白色的拖鞋已經(jīng)穿在腳上了。
木子露愣了下,剛要拒絕,另一只腳的高跟鞋也被左月溫柔的扯下,白色的拖鞋順理成章的被套在腳上。高跟鞋被裝在白色的口袋里,遞給木子露。
“你知道嗎,你剛剛的那種行為好像個有戀足癖的變態(tài)?!蹦咀勇墩f。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變態(tài),不過感覺你穿著這雙拖鞋應(yīng)該很舒服。”左月說。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木子露說。
“你要是不是很舒服,為什么笑的那么溫柔?。俊弊笤吗堄信d趣的打量著木子露的笑臉,自己也不禁嘿嘿的笑。
“我才沒有!”木子露把臉一扭,趴在桌上,看著窗外,不知不覺已經(jīng)路過了那座城市,窗外又是黑乎乎的一片。
兩人對著窗戶外的黑暗發(fā)呆,好像是在博物館里欣賞一件藏品。
“你在看什么?”木子露說。
左月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謝謝,”木子露輕聲說。
“該說謝謝的是我。”左月也輕聲說。
“嗯?”木子露不解。
“謝謝那天在天臺上陪我看落日,三年來,你是第一個在那里陪我看落日的人?!弊笤碌穆曇艉艿统粒踔潦怯悬c哽咽。
火車汽笛的聲音劃破夜空,只能聽見鐵軌摩擦輪子的聲音。
“晚安,”左月離開餐車,走進臥鋪車廂,木子露拎著袋子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著,害怕吵醒熟睡的旅客。
大概兩個小時前,房玉打牌回來,臥鋪上他的一次性拖鞋沒了,只有一張10塊錢,和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拖鞋拿走了,左月留。
房玉無奈的笑笑,抽出行李箱,拿出自己的拖鞋,把10塊錢,塞進了左月的外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