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在城市里的人總是幻想著山野里的風光,空山幽谷,鳥鳴陣陣,如果再添上一兩抹朦朧的細雨,更是引起無盡的遐想。
可真正生長于斯的山民則會告訴你,現(xiàn)實完全不是臆想中的那樣。
十一月份,北方已經(jīng)是樹葉落盡,一片蕭條的模樣,而嶺南由于氣候和緯度低的緣故,群山中依舊是綠意盎然。一陣并不寒冷的冬雨沖刷過后,山林里泛起一股腐朽樹葉特有的味道。
丁玲情不自禁的掩了掩鼻子,“水友們,叮叮是第一次和朋友們到山林里直播戶外,事先完全沒有準備,真是糟透了?!?p> 說完撐著山道旁一棵樹俯身喘了喘氣,又甩了甩額前濕透的劉海,“不經(jīng)意”的露出一抹雪白。
“加把勁,前面不遠就到了?!?p> “渴了嗎?我這兒有水?!?p> “碧池?!?p> 不管屏幕那端的觀眾對丁玲發(fā)的福利是怎樣一陣鬼哭狼嚎,這邊同行的三人卻是三種不同的反應。
四人都是大學同學,只是性格各不相同。
丁玲是某魚平臺小有名氣的主播,平日里唱唱歌、聊聊富二代的奢侈生活,時不時還發(fā)個福利,也不要求什么打賞。當然用她自己的話說,她每個月的零花錢上百萬,吃喝玩樂夠用了,玩直播純粹圖個開心。也就是這種特立獨行讓她在某魚有著不小的人氣。
鼓勁的那位領頭男子邵文平日里沉默寡言,大學里是個小透明,與獻媚討好的板寸青年吳峰是同宿舍舍友,也是活動的發(fā)起人。
吳峰是丁玲的大學同學,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本來這次野游只不過是邵文獨自一人的野游活動,偏偏讓他知道后死皮賴臉的加了進來,并借著這個機會邀請丁玲同行。
至于剩下那個暗罵碧池的女生,梅蕓溪,算起來三人里她應該是和丁玲關系最近的了,兩人從小學開始同班的孽緣一直延續(xù)到如今,這次是被丁玲硬生生拉進這個隊伍的。
旁人不理解丁玲的行為,她還不知道嗎?
以前的丁玲就是個土肥圓丑,攤上一位煤老板的老爸,雖然物質(zhì)條件豐厚,但私立學校里誰家不是非富即貴?那時候的她極為自卑,就連丁玲這個土氣的名字也能成為周圍人的嘲笑點。
至于丁玲現(xiàn)在這副膚白貌美、前凸后翹的火辣樣貌?呵呵,渾身上下就沒有原裝的部件。
“水友們,前面就是舍四村了,今天天晚了,叮叮和朋友們會在這兒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fā)。據(jù)說不遠的山里有一道非常漂亮的瀑布哦!今天就到這里了,拜拜?!?p> 抹了抹頭上的汗珠,丁玲終于趕在電量耗盡前結(jié)束了白天的直播,而一旁等候多時的吳峰也趁勢湊了上去。
“丁玲,喝口水坐這兒歇歇腳,我和邵文先去前頭收拾收拾,把帳篷撐起來?!?p> 舍四村傳言當年村子里出了四位舍人,因此而得名。但不管過去如何輝煌興盛,如今已是荒廢多年,低矮的破舊瓦房,殘破無人修補的竹籬笆,還有墻皮剝落的斑駁圍墻,周圍也沒有看到人煙的痕跡,村子里一片冷清。
村子里的瓦房多數(shù)屋頂破損,一場冬雨過后更是泥濘不堪,顯然是沒法兒直接住人了,好在雖然有三個門外漢,邵文還是準備了齊全的野營設備才上山的。
“大頭,這次麻煩你了,要是我真能和丁玲成了,回去請你一個月宵夜?!?p> “別叫我大頭,喏,把那頭拉直?!鄙畚臎]理會一臉諂笑的吳峰,“你愛怎么樣我可管不著,不過丑話說前頭,那倆女的要是惹什么麻煩我可不慣著?!?p> “嘿,”吳峰一聽這話急了眼,嘴里開始叨嘮起來,“難怪你單身至今,哥哥我得好好開導開導你……”
就在兩人的拌嘴中,一個簡單的野營營地就搭了起來。
兩頂防雨的大帳篷,一堆石頭壘起來的營火,再去村子里找些沒受潮的木頭,暖和和的扛過這個晚上完全不成問題。
山里的夜總是黑的特別快,上一秒還是紅霞漫天,轉(zhuǎn)眼就昏暗下來。四人在大學里都是夜貓子,這么早天黑一時間都有些不太習慣。
“這個村莊里沒人了吧?”
睡不著的幾人圍著半明半滅的營火開始聊天。
“應該沒了,前幾年這里還有幾戶人家,后來年青一輩在城里置辦了房子,再加上這兒路難修,通水通電也麻煩,逐漸就荒廢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模樣?!?p> “荒廢的古山村,四個野營的大學生,你們說,這像不像港片里靈異故事的開頭?”吳峰捏著嗓子,神秘兮兮的說道。
“噫——,你這人無不無聊。”丁玲臉上一副嫌棄的表情,可身子不由的朝營火邊縮了縮,“被你這么一說,身上涼颼颼的,我今晚八成是睡不好了?!?p> “哪里有那么多鬼怪,別自己嚇自己了?!?p> 梅蕓溪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可是看到丁玲那副膽小的神情,故意攛掇道,“反正大晚上的沒事做,要不我們分頭在村子里探探險?”
“丁玲你要是實在害怕就和我一組吧,我從小人稱吳大膽,就沒什么能嚇著我的。”吳峰聽到梅蕓溪的提議,眼睛一亮,信心滿滿的拍了拍胸口。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這種探險的過程中最容易發(fā)生些什么,促進男女之間感情的升溫。這么好的機會要是再把握不住,那他就是個棒槌。
“這,不好吧?!倍×嵊行┻t疑,旋即又掩飾道,“我是擔心被蛇蟲咬到,晚上天黑,下山也不方便?!?p> “村莊荒廢沒幾年,扎緊褲腳袖口,沿著村子里的路走,不要往雜草叢里探,應該是驚不到毒蛇的。”
唯一有野游經(jīng)驗的邵文發(fā)了話,丁玲也抹不開面子再推辭,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打開了直播設備的夜視模式,萬一真有什么不測,屏幕那端的上萬水友也能及時報警。
“主播怎么又開播啦,不是說明早看瀑布的嗎?”
“我要看睡衣,主播再穿這么嚴實就取關了?!?p> 剛開播,房間里彈幕稀稀拉拉,等丁玲介紹完今晚的活動的時候,人氣才剛剛回復到白天的一半。
“666,這個開頭我看過,接下來就是山村古尸,坐看主播作死。”
“別說風涼話,這個開頭又不一定是鬼片,也有可能是里番的展開?。 ?p> 不管彈幕怎么調(diào)笑,丁玲卻是感到莫名的安心,這樣吵吵鬧鬧的,再加上吳峰在前面開路,周圍的環(huán)境也不顯得寂靜詭異了。
“呼——,逛完了,謝謝大家的陪伴,叮叮給大伙兒唱首歌吧?!?p> 村子不大,丁玲和吳峰一組,很快就看完了西面的幾棟房屋。除了丁玲被突然竄出來的老鼠嚇得直跳腳,并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
“無趣”
“退錢”
“欺騙感情”
“鬼呢?鬼呢!”
鬼怪沒有,福利沒有,一切想象中的情節(jié)都沒有出現(xiàn),彈幕一片喝倒彩的聲音。
水友是什么德行丁玲早就見怪不怪了,權當做沒看見,可是早他們一步出發(fā)的梅蕓溪、邵文二人組怎么還沒回來,東面的房屋數(shù)量沒有比西面多多少啊。
“啊——”
就在這時,刺耳的尖叫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