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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唐

第四章 驚變(3)

漠唐 龍吟森森 3331 2018-08-29 12:45:20

  殺了十幾個契丹兵,饒是姚晟驍勇善戰(zhàn),提著近二十斤重的長槊長時間作戰(zhàn)后也累得夠嗆,當他聽到拔野風的聲音后整個身體便松了下來,杵著長槊立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約莫兩刻時間,隨著一陣馬匹撞到人身上、刀劍砍在人身上、慘叫聲、驚呼聲后,整個寧胡坡的路面上除了道路下面的山坡隱隱約約有幾聲呻吟傳來,基本都清靜了,而這時拔野風那匹高大神駿的白蹄烏已經出現在姚晟的視線里,黑色的駿馬、黑色的衣服、火把映照下拔野風那張略顯猙獰的白皙的俊臉、高舉的大劍還在汩汩下滴的血液與這月光下的夜色交織在一起,顯得分外詭異。

  拔野風騎著白蹄烏在夜間的山道上快速地奔馳著,他看見姚晟立在前頭,但并沒有減速的跡象,反而加快了速度向他沖過來。

  姚晟見拔野風并沒有降低馬速,心里不禁一凜,原來拔野風就是那只黃雀啊,何剛等人不過是可憐的鷸蚌罷了!而自己就是那殃及的池魚!

  現在他大戰(zhàn)過后身體極度疲勞,雖然杵著長槊休息了一會兒,不過他知道要在這狹窄的山道上與拔野風的那一百多騎相爭實屬智者不為,而退回山寨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拔野風的白蹄烏越來越近,姚晟的大腦也在飛快轉動著。

  不到兩丈的距離,姚晟一咬牙,講長槊向一邊一扔,隨即單膝跪在路中,高呼:“姚晟愿降小王子!”

  姚晟決定賭一下。小王子是拔野風那廝平日的自稱,據說他是拔野古部落最后一位可汗的幼子,母親是中原人,拔野風長大后不愿稱“可汗”、“小汗”,而是自稱“小王子”。

  姚晟賭的是拔野風在這山寨上人馬最少,按照目前的事態(tài)來看,拔野風、白思儉兩個胡人肯定勾結起來了,拔野風的部眾沒有白思儉多,估計目前扮演的是打手的角色,不過有了自己三百步軍后,就可以和白思儉掰掰手腕了。

  見姚晟跪下了,拔野風趕緊將韁繩一拉,白蹄烏在疾跑中被主人拉停了,很有些不樂意,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嘶叫,前蹄高高躍起。

  馬上的拔野風將手中的火把高高一舉,后面的騎士紛紛停下了馬,瞬間寧胡坡上馬匹的嘶叫聲此起彼伏,蔚為壯觀。

  拔野風策馬圍著姚晟轉了幾圈,他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跟姚晟猜想的差不多,什么團練副使、銀鞍直親軍他一個回鶻落魄貴族子弟還看不上眼,他看上的是摩天、摩云二寨以及寧胡坡的得天獨厚的地理環(huán)境,準備以此地為基地,做他“復興”大回鶻汗國的美夢,至于白思儉那個吐谷渾老頭,不過一時虛與委蛇罷了。

  不過白思儉手下那三百吐谷渾騎兵騎兵雖然他平時看不上眼,但真正敵對起來,還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如果有了姚晟三百步軍的支持,那……

  不過眼前這人目前他還摸不準,這人跟山寨任何人都是和和氣氣的,瞅不出跟誰親厚,疏離,老寨主有很看重,用得好的話倒是一柄利劍,用得不好的話,最后反噬自己也大有可能……

  拔野風策著白蹄烏繼續(xù)圍繞姚晟轉,慢慢地,白蹄烏又加快了速度,突然拔野風揮著大劍向他砍去。

  姚晟的頭略微低著,大劍揮動的聲音他早察覺了,剎那間,他有些后悔,早知道這些胡狗都是狼心狗肺之輩,自己何苦那賭上這一鋪?

  在拔野風慢慢轉的時候姚晟起了奪劍殺人的心思,以他在后世修習的近身功夫,他有好幾種一招制敵的選擇,不過隨即一想殺了拔野風倒是容易,可是后面還沒有下馬的大隊騎兵隨時可以將他撕成碎片。

  現在馬匹的速度提起來了就不可能了,拔野風本身是高手,自己就算能得手那也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只好繼續(xù)賭了。

  “說吧,我憑什么相信你”,拔野風的大劍突然停住了,不過仍不離姚晟的咽喉部位,雖然不太情愿,眼前這位可實打實是山寨步戰(zhàn)第一人,一身近戰(zhàn)功夫連一向驕橫的拔野風絲毫不敢大意。

  “白思儉!”,姚晟松了一口氣,賭贏了!隨即也不跟他廢話,直奔主題。

  “你!”,劍尖略微有些顫動,許久拔野風才說:“好你個姚晟,不虧是老寨主看重的人,老寨主呢,姚猛呢”

  “他們都是廢人了,再說了,射殺他二人的是何剛和姚懷忠,小王子你手刃山寨的叛軍首領,這大義名分可是在你手中握著”,姚晟盡量壓著激動的聲音,讓拔野風看不出他心中有任何波瀾。

  大劍終于離開了姚晟的咽喉,“起來吧,走,一起瞧瞧老寨主去”,拔野風一招手,身后的騎兵跟在他后面。

  路過寨門口時,看到李溫,拔野風裝作十分悲痛的模樣,“賢弟,節(jié)哀吧,我已經手刃殺你父親的仇人何剛了,唉,賊子勢大,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李溫被眼前紛亂的形勢搞得頭昏亂漲的,加上父親的死訊對他打擊實在太大,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幸虧姚晟踢了他一下,又使了個眼色,李溫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向拔野風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多謝小王子替在下報了殺父之仇”,拔野風微笑著點點頭,拍拍李溫的肩膀,一提長袍轉身便進了前寨。

  姚晟住處,只有仍然昏迷不醒的姚珂和重傷初愈的姚猛,那個長相詭異的鮮于明不知道到哪兒去了,拔野風探了探姚珂的脈息,心里有了數,接著對姚猛又講了一番自己如何忍辱負重,最后趁敵人不備為老寨主報仇的假惺惺的話,姚猛流血過多,這時頭還暈著呢,也沒聽太清楚,在瞧見了姚晟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后只是頻頻點頭而已。

  這一夜,何剛、姚回、姚懷忠都死了,他們帶來的攻擊前寨的人馬有一半也死在了拔野風騎兵的馬蹄下,剩下暫時逃下山坡的第二天一早也紛紛返回了山寨,像昨天這樣的叛亂他們也見多了,老寨主在位時就發(fā)生過多起,連老寨主的位置也是他在二十多年前一次火并中被眾人推舉上來的,叛亂過后,僥幸逃生的新主人是不會怪罪的,繼續(xù)當兵的當兵,喂馬的喂馬,打鐵的打鐵。

  無他,在這五代亂世,人口凋零,糧食奇缺,有了人口、糧食,山寨就有了自保的基礎。

  白思儉不出意外地當上了山寨的大頭領,山寨的步軍除了姚晟的三百人以外,還剩五百人,在拔野風的強烈要求下,給姚晟又拔了兩百人,一百弓箭手,一百刀盾手,都是山寨奇缺的兵種,姚晟自是感激不盡不提。

  另外三百人,白思儉讓自己的小兒子白崇義領著,吐谷渾三百騎兵繼續(xù)讓自己的大兒子白崇仁帶領,至于姚珂、姚猛二位,大家好像忘記了這二人一樣——都不愿提起,他們便放心的在前寨養(yǎng)傷,不過三天后姚珂終于由于傷勢過重死了。

  姚珂一死,白思儉的真面目便露了出來,假惺惺地給姚珂、李膺二人舉行了葬禮后,他父子三人毫不客氣地把姚珂的眾多妻妾中姿色尚可的笑納了。

  原來山上的一百漢軍騎兵,白思儉、拔野風各取一半,至于姚回的妻妾子女,都劃給了拔野風。

  唯一的例外是姚三娘,由于姚珂生前已經把她許給了姚晟,而姚晟目前也算是山寨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故白思儉、拔野風倒沒有動她分毫,由于后宅已經被白思儉占了,姚三娘便搬到寨里唯一一座道觀投奔她師傅去了,對于這座道觀,雖然主持道觀的是一個女道姑,一向崇信鬼神的白、拔二人倒也沒有冒犯,反而禮敬有加。

  山下秘瓊的大營三天后也撤走了,沒了何剛的內應,他軍卒再多,面對那幾乎成直角的山道也是徒呼奈何,只好灰溜溜地撤回去了。

  山寨也沒有出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山寨易守難攻,自己人下山也很麻煩,而騎兵更是麻煩,以前白思儉的吐谷渾小部落、拔野風的拔野古小部隊都是從河東那頭過來的,從河東那邊上山,坡勢較為平緩,但路程遠,從河北道這邊上山,路程近,但山勢險峻,騎兵想下山只能繞道河東附近,再從井陘道過來,一去一來,敵人早就走遠了。

  姚晟的五百人仍然守在前寨,不過前寨缺水,每天的用水還需要從后寨運過來,糧食也只儲備十天左右的分量,白思儉也不擔心他造反。

  現在姚晟手下有五百人了,其中有長槍兵兩百,雙手橫刀兵一百,左手持蒙牛皮的木盾、右手單手橫刀的刀盾兵一百,弓箭手一百,都是長弓。

  長槍兵的頭目是李溫,雙手橫刀兵的頭目讓姚猛擔任,這廝的身體確實強悍,身上中了兩箭,七天后就復原了,由于他刀槍劍戟無一不通,姚晟就讓他做了雙手橫刀兵的頭目,至于那一百刀盾兵的頭目是一個很早上山投靠姚珂的河東道過來的老兵叫高懷禮的,三十多歲,身材矮壯,以前在官軍里就是一個刀盾兵的伙長,上山后一直帶著姚珂好不容易七拼八湊才得來的刀盾兵。

  弓箭手的頭目是姚珂的一個遠方侄子叫姚靜的,二十多歲,身材瘦削,卻有兩膀子驚人的力氣,山寨上唯二能開兩石弓的人之一,另一個是姚猛,但姚猛很少使弓箭,故此這山上唯一一支弓箭部隊就由姚靜來帶了。

  高懷禮、姚靜都是姚珂、姚回的親信,如果讓他們投到白崇義手下說實話他們是很不樂意的,現在撥到“二郎”姚晟手下,他們倒是樂意之至。而對于胡人來說,他們的騎兵同時又是弓手,所以倒也不怕姚晟實力突然增加對他們造成威脅,再說了,姚晟目前名義上還是拔野風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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