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腳點就在逸王暫住別院的后山,雷虎易攜兄弟們抵達時,周邊有幾個扎好的帳篷。里面住著的都是隨逸王前來長安的親衛(wèi)。
高吉特地提早到了山腰,此前選在這一塊地方,就是因為它的空地大,足夠讓他們的人手有地方待。
雷虎易等人不是第一次見到高吉了,以往高吉見他們時,都戴了面罩。
這回大大方方的露臉,讓他們都很意外。
雷虎易拱手道:“高先生。”
高吉專門看了他一眼,雷虎易此人有野心,又不像許昌那樣狂妄,心中有一把斧,高吉對他印象深刻。
“大伙都先就地扎營,先休整片刻,晚些時候,主子會過來見你們?!?p> 當然明白見他們?yōu)榱耸裁?,只不過連日體力透支,他們的確需要先好好休息。
高吉指示著跟在他身后的人,“魏五,你帶兄弟們去取帳篷來。讓魏三傳話下去,馬上準備飯菜。讓兄弟們先填飽肚子?!?p> 以逸王的身份地位,他手中的錢財不在少數(shù),謀反前夕,首先攏住手下們的心,花費點錢財就能解決的事,不至于摳摳索索。
……
高吉從據(jù)點回來后,立刻就告知了周逸,人員全部到齊的消息。
面臨著他們離動手圍宮不遠了。
當時初聽到消息的周逸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激動的神色,而是在夜幕降臨的時間,帶了高吉親自上山,面見那些即將隨他參與奪位的人。
數(shù)千張各異的臉鑲嵌在暗夜里,周逸不可能一時半刻就記住這些人,主要將八位領頭人著重記下。
從前,清楚自己走上的是一條沒有辦法回頭的路。帶領他們往前的走的人,必然是位高權重,不是將候,便是王爺?shù)纳矸?。初見到真人,他們這群北地來的魯莽漢子,乍一見到瘦弱,面頰白暫如同女子,風一吹就能倒地的逸王。也不說清是什么滋味,就是覺得跟做夢一樣。
以后要追隨著這個人的身后…
周逸漠視投向他的各種目光,淡然道:“眾位,有機會在長安腳下相見,是我們之間的緣。蝸居在偏僻的山林中多年,委屈你們了。但,這么多年我們所求的東西,已經(jīng)近在眼前。我絕不容許臨門一腳的時候,出現(xiàn)失誤。所以我希望眾位能拿出十二分精神來參與。
這兩日稍作休整,本王會讓高吉等人給你們分發(fā)地圖,你們需熟記每一個位置,到時候聽候指令…..”
逸王來得匆匆,走得也靜悄悄。
當夜,有許多人即便疲累,都沒能立刻入睡。見過了大人物,即將動手之際,心卻在這時候慌亂地直響。
……
初入淮南城的周怡煙,帶著丫鬟、護衛(wèi)暫時住進了客棧。
一連幾日,丫鬟見小姐悶悶不樂,從她嘴里說出的話一個手掌都數(shù)不完。為此,丫鬟擔心小姐一直這么下去,會撇壞自己,病了。
伺候小姐用早食的時候,丫鬟盡量用輕緩的方式來勸解,“小姐,你這么好,是那人不知好歹…咱們在這兒也待了幾日,不如早點啟程與王爺匯合…”
周怡煙食不知味地草草喝了兩口粥,拿起帕子擦拭掉嘴角的污跡,什么也沒說。
丫鬟不忍,勸道:“小姐,你日日吃這么少,身體可是受不住的啊?!?p> 擔心地臉都皺巴巴擠在一起,眼淚就差從眼眶里流出來。
過了片刻,周怡煙慢吞吞地看向她,“如兒,你別一驚一乍,我只是吃不慣這里的吃食。”
一北一南,便是生活差異都是一道厚厚的防墻,更不必說,那人心里存在一個心上人。
明白她不是為人傷心而自暴自棄,如兒粗粗吐了口氣。
臉色總算好了一點,她問道:“那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去讓后廚做?!?p> 周怡煙搖頭,“不必了,我想出門去逛逛?!?p> …..
經(jīng)歷過短暫的宵禁后,酌品茶樓重新開門做生意。
柳橋邁步進茶樓,老地方的位置已經(jīng)坐著一個人。
孔秩幽抬目笑道:“你總算來了。”
在她對面的空座入座,柳橋睜大眼珠子,好奇地環(huán)視著她的周身。
隨即感概道:“聽聞你有孕的消息,我嚇了一跳,明明你看著還是個姑娘家,怎么不久便有個小娃娃要喊你娘了。
今日見到人,我才是相信了。瞧瞧你渾身上下哪一處不在散發(fā)著母性的光輝?!?p> 有段日子不見,柳橋似乎是比先前更開朗了些,不似時時刻刻擺著一張冷冰冰的臉示人。這樣的她,反倒更像個有煙火氣的女子。
為她高興的同時,孔秩幽有聽說過一些消息。此次抗反賊,柳刺史、林知府,俱是護住了淮南百姓安危,傷亡少數(shù),來日陛下賞賜不會少了這兩位。
柳刺史在淮南上任三年,這一次的賞賜極有可能是調回長安。這對柳橋來說是好事,她是個出色的女子,長安指不定有能同她匹配的男子。
孔秩幽道:“你怎么說便怎么是。我瞧你比我更懂這些,還是抓緊也當當母親,讓我也有機會對你侃侃而談。”
柳橋瞪她道:“想要有那機會,你有的等了。今日約你來,是要與你告辭的?!?p> 愣了一瞬,大抵沒有想透原因??字扔牟唤獾貑柕溃骸霸趺赐蝗灰x開?”
此時,一只鳥雀停在窗沿邊上,好奇地搖著頭看著她們。
柳橋覺得好玩,伸出手想要摸摸她,可惜,鳥雀怕人,匆忙飛離。
她道:“大哥他要去長安,試一試秋闈。我準備與他一起北上,去看看長安的風景。”
新帝登基,來年的秋闈成為天下關注的一項大事。正值新帝選自己用人的時候,有才學的人都不愿錯過這個機會。
孔秩幽道:“如此挺好。只怕下一回再相見,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p> 兩個都是通透的性子,幾乎同時都想到了一塊,不過離別的傷感僅存一刻,因著她們相視而笑給揮散掉了。
柳橋認真道:“我到了長安,會時常給你寫信,待你肚子里的孩兒生下來后,別忘了告訴他他的干娘是誰。
你也別忘了多給我寫信?!?p> 她的紅唇一張一合,就將之后的事都交代完畢??赡苁呛茈y得遇到不用太親密,卻總是一見面就能有話談及,第一時刻能懂對方的心思。這樣的閨友一生少遇。
如同初遇時的模樣,孔秩幽彎起眉眼,含笑看她,“自然是不會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