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實在是快,轉眼月份已快過去快要一半,接近五月的小腹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凸出,便是她身子骨薄了些,還是能一眼就看出個所以然來。
崔氏在清河郡時,曾寫過幾封家書回來,最后一封還是在日日前收到的,信上告知他們已經(jīng)啟程在回路上。
沈斯南自是樂意見的,五嫂先前坐月子便是母親一手操辦的,他當然不希望自家夫人來日坐月子,沒有個長輩坐鎮(zhèn)。
有沒有人在,介于踏實與不踏實的兩種心思,他根本不敢在妻兒身上疏忽一點半點。
他整個人散發(fā)出來的喜意是藏不住的,凡是見了他的人,從面容上都能感知出來。
身為與他最是親近的人,孔秩幽怎會沒有察覺到他的喜色。
某日夜里同床而眠時,夫婦兩說著小話,孔秩幽偶然得知了他的喜悅在何處。
當時沈斯南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岳母去的早,我知你小時候受過不少委屈,人都說月子是女子第二次重生的機遇,你的機遇我不能隨意敷衍過去。
對你,對搞得,對我自己都沒辦法安心。
母親去了大幾個月,也該歸家了,三房自己不能撂挑子沒人震場。
此前五嫂坐月子時,我可是聽母親房里下人提過,母親往五哥院子送的都是上好滋補的吃食,你也見過五嫂那樣子了,咱不能吃虧。”
說得頭頭是道,只是讓聽在耳里的人,實在沒忍住發(fā)笑。
也不知他的邏輯是從何方來的,凡是自己的事一點兒都不馬虎,上一輩該不是欠了她的債,此生才這么用心的賠償她?
不過一個念頭而已,相處的越久,她越能看到他待自己的真心。幸好當初沒有猶豫半分,其實她也是撿到一個寶貴的物件了。
孔秩幽笑他,“你整日琢磨這些不嫌累得慌嗎?白日上差,歸家也不好好歇息,費心多了,我見你今日都生出幾根白發(fā)?!?p> 確實如此,昨日他梳發(fā)時,她正站在他的后方,當時她清楚看清了一束發(fā)絲中的漏網(wǎng)之魚。
沈斯南無所謂道:“為你操心,我不在意。
何況我是男子,在意外貌這般扭扭捏捏,不成體統(tǒng)。
對了,明日休沐,我準備帶你去相看想看穩(wěn)婆,提前選一個老實可靠的。還有奶娘,也該找了…”
孔秩幽一驚,沒發(fā)現(xiàn)他細致到這種地步。想想這也不想是他能想到的事,不由問道:“怎么會了解這般詳細?”
猜測他私下是不是尋人打聽過了……
真就讓她猜準了,其實是那日孫煦上鋪子來尋沈斯南,打著好久不見面的緣由,真以為他看不出似的,真相是好久沒在一起混混了。
孫煦那個話癆,氣都不帶喘的,連續(xù)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說起他近日碰到的事。
“孫大奶奶前些日子才生下孩子,穩(wěn)婆、奶娘都是孫夫人找的,孫煦聽他母親說,現(xiàn)下人難找,想找可心的更難了。
他知我馬上要當?shù)耍o我露了一嘴,讓我趁早挑好人付好銀錢,反正也不差那些銀子,總好比緊要關頭找不到人好?!?p> 原是這樣,難怪他這般上心。
他說的也并不是沒有道理,之前回娘家,孔老夫人也曾提過這件事。
…….
淮南城內有名的穩(wěn)婆就那幾人,沈斯南早先派人打聽好了地址,攜著夫人前去挑人。
住在城西有兩位,倆人趕到地方見過了人,聽著她們吹了一會自己的接生的技術如何如何熟練,讓他們放心交給她們。
沈斯南卻是沒有立刻訂下人,說好了想想再給她們答復,到時府里下人自會來和她們談。
事實上是想再看看剩下的人選,總要選一位看起來最踏實的。
城東有一位姓范的穩(wěn)婆,她接生的人數(shù)不比其他幾人多,但下人打聽到數(shù)目里,婦人生產時沒有一次難產的記錄,這讓沈斯南對這位有了先入為主的好感。
等到門打開后,見到了范穩(wěn)婆,其人雖是身著樸素的衣衫,但無一處不是整潔干凈的。
令人第一眼就對這人印象又深了一分。
隨后經(jīng)過交談,不管是沈斯南還是孔秩幽都對這位飯婆娘氣了心思,認定就要找她。
孔秩幽緩聲問道:“你可愿意余后兩月住進沈府候著?”
范穩(wěn)婆對這對華貴的夫婦很有好感,特別是兩人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使人看一眼都心生愉悅。
沒有猶豫地點點頭,應承道:“公子、婦人能尋到婆子,便是你我有緣,婆子哪還敢推脫?!?p> 當場沈斯南就掏了五兩銀子交付定錢,尋到了滿意的人選,踏實地歸家。
……
回路上,孔秩幽近日喜好酸口的吃食,正巧路過茶食鋪。
里面售賣各式各樣的小吃食,都是解饞的,各種梅子少不了。
沈斯南下車前交代道:“乖乖在車里等我,我買好了就回來啊。”
那口氣,跟哄小孩似的,孔秩幽心道:真把她當成三歲娃兒看待呢。
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在他執(zhí)著的目光下,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才心滿意足地下車去了。
這會兒入春了,倒是不怕開窗惠被風吹著涼了。等這也是等著,孔秩幽便開了窗透氣。
茶食鋪生意不錯,絡繹不絕的人進進出出,這件鋪子也是百年的歷史,味道從沒有變過。
想到梅子入口的酸澀,她嘴里的津液都在不斷往上涌。
還未等到沈斯南,路旁走過一人。
周怡煙發(fā)現(xiàn)了那扇車窗露出的臉,如今不在有妄想,可以堂堂正正與她打招呼。
她揚了揚唇,側目與她一笑,僅此帶過。腳下步子不停。
孔秩幽收到她坦然的笑容還有些不明白,同是回了一笑,各自擦肩而過。
沈斯南回來時,那人已經(jīng)走遠,沒有蹤跡。
車門打開,他高興道:“剛好遇上剛掩好、和烘好的梅子。我便讓掌柜各包了兩包…”
寬敞的懷里是包好的油紙袋,他興奮地像個得了甜棗的孩子,明明梅子是買給她吃的。
眉眼彎彎,輕笑道:“多謝你啦,沈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