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見著許褚出來,臉上先是一喜,但馬上又變成平靜模樣。
自許氏被救活后,許褚的精氣神恢復(fù)了一些。
對于族老臉上神色的變化,其實許褚是看在眼里。
不過,他忙著去牽馬,也沒有去管,準(zhǔn)備直接繞開。他們母子二人,剛剛已經(jīng)被面前這個人趕出了許家莊,許褚也沒必要對他和顏悅色。
只是,族老見許褚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趕緊上前兩步,拉著許褚的手,輕聲道:“孩子,還是節(jié)哀順便吧!你母親泉下有知,也不希望見你這模樣!你現(xiàn)在只剩一人,孤苦伶仃,索性還是留下來吧!我們大家,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族老那說的是情真意切,看起來是絲毫不摻假。
如果許褚母親已死,他說不定真的會感激涕零。
但是現(xiàn)在,許氏尚留有半個月的壽命,族老這么說他的母親,還說什么節(jié)哀順變,這讓許褚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母親現(xiàn)在還沒死呢!
你這老頭現(xiàn)在過來號喪?
而且,許褚雖然憨,但是不傻,很多事情,他只是不愿意去多想罷了。
自己母親本來好好的,怎么自己剛出去一會,回家之后,就成這樣了?
其中具體緣由,許褚并不知情,但許褚知道,這件事情,肯定并不簡單。
許褚還注意到,這老頭剛剛看自己的時候,還在偷偷發(fā)笑,這算是幸災(zāi)樂禍?
這時候,許褚又想起來,自己回莊子的時候,莊子的大門遲遲不開。
直到過去許久,這大門才遲遲的被打開。
這中間肯定是發(fā)生過什么!
當(dāng)時許褚沒有在意,現(xiàn)在一想,茅塞頓開。
這么說來……
許褚瞪著兩只大眼睛,眼里蘊含著一絲怒氣,狠狠地盯著族老。
“你想干什么?”族老被許褚看的有些發(fā)慌。
他做賊心虛!
許褚年輕氣盛,他可不敢嬰其鋒芒,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你說干什么!”許褚大吼一聲。
這一聲大吼,直接對著族老而去。
說起來,這族老以前也是獵人,算得上是林中好手。
但他畢竟老了,哪里經(jīng)得起許褚這么一嗓子。
他只覺自己耳朵在發(fā)顫,腦袋里面嗡嗡作響,直愣愣的待在原地。
許褚的這一聲吼,周圍數(shù)百米都能清楚的聽到。
本來,許褚剛剛的哭泣聲,就引來不少人的注意,現(xiàn)在這么一嗓子,許家莊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這不,不遠(yuǎn)處出來了幾個青壯,直接朝著這邊過來了。
他們也都是許家莊的獵人,只不過,最近經(jīng)常被山賊堵門,所以沒怎么出去,天天在兄弟家里喝酒。
剛剛許褚這一聲大吼,直接是把他們吼了出來。
他們出門一看,只見許褚正一步一步走向族老,臉上帶著煞氣。
族老不可辱!
此刻,他們喝了點酒,見著許褚這么對族老,那股勁正好上來了,直接是沖到近前,對著許褚喝罵起來。
“小兔崽子,你怎么對族老說話的!不要命了吧!?。苦?!”
“是不是,嗝,長能耐了?”
“告訴你!就是你娘,嗝,也不能對族老有絲毫不敬!”
“是??!莊子里收養(yǎng)了你們這么多年,你就是這么對族老的?!”
“要不是我們,你們孤兒寡母,嗝,早死了!”
這幾個青壯一臉的酒氣,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對著許褚大聲喝罵著。
屋里,許氏當(dāng)然是注意到了這一幕,趕緊從屋子里跑了出來。
“族老,還有諸位!我家褚兒還小,還請幾位原諒!”許氏低著頭,開口道歉。
不是許氏不怒,而是許氏希望,自己兒子能留在這莊子里,好歹也算是半個家。
自己時日無多,她唯一記掛在心上的,就是許褚一人。
許氏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死,她兒子許褚或許就能夠繼續(xù)留在這里,不用流浪漂泊了。
所以,許氏壓住內(nèi)心的憤懣,和聲細(xì)語的說著。
只不過,當(dāng)族老看到許氏完完整整的出來,再次愣住了,許久沒有回過神。
剛剛李大夫可是明確的說了,許氏已經(jīng)無藥可救。
可誰曾想,許氏居然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
這是怎么回事?
族老顯得異常驚異。
見著族老沒說話,這幾個人還以為族老仍然生氣。
這個時候,他們想起了那些賴著不走的外鄉(xiāng)人,又想起了眼前這個寡婦自視清高,心中不禁起了一陣怨念。
“哼!一個臭寡婦,嗝!我們許家莊收留了你們這么多年,讓你們平平安安的!嗝!”
“我們給你介紹男人,你不識好歹,直接拒絕也就算了!嗝!還說什么你以前男人對莊子多大貢獻(xiàn)?”
“嗝!扯淡!”
“如果不是你們,讓這么多外鄉(xiāng)人進(jìn)來!嗝,莊子何至于陷此險境!”
“臭婊子!嗝!”
“看什么看!你跟你娘一個德性!”
“......”
這幾個人打著酒嗝,晃晃悠悠的,對著許氏一通亂罵。許褚瞪大眼睛望著他們,他們反倒是沖著許褚一起罵了起來,而且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許褚本就因為母親時日無多,傷心不已,現(xiàn)在又聽到這些人,對自己母親冷嘲熱諷,不禁怒火中燒。
當(dāng)著自己的面,說自己的父母壞話,只要是有一點血性的人,都會憤起反抗。
這一刻,許褚徹底的怒了,不再去管什么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了。
“呔!”
許褚大喝一聲,手中拳頭揮舞,直接將周圍罵的最狠的幾人,直接打趴在地上。
本來,許氏還想著繼續(xù)留在許家莊,給自己兒子留條后路。
現(xiàn)在,許褚這么幾拳下去,這個念想也徹底的沒了。
打了就打了吧!許氏心中暗嘆一聲。
她也不再委曲求全,而是轉(zhuǎn)頭撇了一眼族老,冷哼一聲,眼中彌漫著冰冷的氣息。
見著許氏這么看自己,族老只覺背脊發(fā)涼,又看著地上倒地不起的莊民,族老頓時有些慫了,不敢直視許氏。
“族老,今天天色已經(jīng)晚了,我和吾兒明天再離去,不會給您帶來什么困擾吧!”許氏淡淡的問道。
“額,不會!不會!”族老趕緊擺擺手。
這對母子實在太瘋狂了,以前怎么沒有看出來呢?族老心中暗自問道。
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族老看了看滿臉煞氣的許褚,以及神情冷漠的許氏,心中不禁打了個冷顫。
沒有分毫猶豫,族老快速離開了這里,他不知道,自己若是繼續(xù)留在這,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情況。
他現(xiàn)在這一把老骨頭,可經(jīng)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
許氏見著族老溜了,沉默片刻,拉著許褚,回去了房間。
這一次,和許家莊之間,算是情義兩斷!
……
許家。
蕭讓并沒有出去,而是沉默的望著窗外的一切。
等到許氏他們回來,這才終于是走出了院子。
“孩子,讓你笑話了!”許氏看著沉默的蕭讓,無奈的笑了笑。
蕭讓沉默片刻,輕輕的搖了搖頭。
“伯母,不知你們今后有什么打算?”蕭讓輕聲問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許氏說著,還看了看一旁的許褚,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
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是永遠(yuǎn)都長不大的。
蕭讓見狀,深吸口氣,開口道:“伯母,您可以跟著我去趟泰山,說不定……”
許氏聞言,再次搖了搖頭。
既然已經(jīng)決定不去泰山,許氏也不會再改變想法,她已經(jīng)認(rèn)命了,她可不想尸骨流落他鄉(xiāng)。
“娘??!那你的身體......”許褚聞言,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可最后見到自己母親搖頭,只得沉默著不言不語。
“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強(qiáng)求!”蕭讓知道,許氏已經(jīng)做出決定,只能輕聲嘆了口氣。
“許褚,我家就在舒縣,之前拜帖已經(jīng)給你,如果將來有機(jī)會,歡迎來我家里坐坐?。。 ?p> 許褚沉默著,沒有說話。
“伯母!許褚!既然你們已經(jīng)做決定,那我也就不多叨擾了?。 笔捵尡?,想要直接離去。
就在蕭讓告別的時候,許氏開口道:“孩子,天色已暗,還是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fā)吧!”
蕭讓聞言,搖了搖頭。
“伯母,我的事情有些緊急,就不多叨擾了!”
“告辭?。?!”蕭讓輕聲拜別道。
現(xiàn)在,和許褚有了些交情,蕭讓已經(jīng)知足,能碰到這種遠(yuǎn)古大神,機(jī)會確實難得。
如果有時間,蕭讓一定會和對方聊聊,然后好好比斗一番。
但現(xiàn)在,蕭讓還擔(dān)憂著自己的師父,只有早一點見到對方,他才能真正放心。
蕭讓走出房門,抬頭望了望天,深吸口氣,頭也不回直接離開。
至于許褚?
蕭讓相信,如果是有緣,一定會再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