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燃血膏
時至正午,喧鬧一早上的街市喊餓了肚子,在此刻突然變得文靜起來。各個商鋪的門口也不再有顧客流連,但有一家例外——終疾齋前仍有幾個患者排著隊。
齋內(nèi)的伙計踏出門檻,如往常那般抬頭瞄了眼太陽,然后道:“各位,到正午了,本齋最后再接待一位患者,剩下的請午后再來吧!”他此前吃過“再接待最后一位患者”的虧,如今說起話來格外注意。
聽到伙計所說,排著的隊伍里傳出聲聲長吁短嘆,但他們也知道齋內(nèi)的營業(yè)時間,所以并沒出現(xiàn)潑皮耍賴的情況,都老老實實地各回各家了。
隊伍散去之后,伙計正打算帶著最后一名患者進(jìn)齋,卻聽到左側(cè)有人喊他。扭過頭去,他見著了兩個十來歲的少年。佝僂的那個身著錦袍,鼻青臉腫,嘴邊還殘留著涎液,顯然先前經(jīng)歷了一場激烈打斗;另一個身著褐衣,面容干凈,嘴角掛著笑,像是剛洗完澡出來。
雖然佝僂少年的臉被打得有些模糊,但伙計馬上認(rèn)出對方正是包家的獨子——包興隆。他之所以對包興隆印象深刻,是因為對方時常被打,所以每次來買金創(chuàng)藥時都頂著一張如抽像畫般的臉,久而久之,搞得伙計都有了一定的藝術(shù)鑒賞能力。
至于另一人......伙計打量了半晌,愣是沒認(rèn)出對方來,“你是......”
“我陸奇啊!哦,以前叫趙奇,現(xiàn)在改母姓了,你也可以叫我來福,——就是那個吃了石胎丸的!”陸奇一句話發(fā)了一萬張名片。
“哦~是你??!”前面一大堆稱謂聽得伙計云里霧里,直到陸奇講出石胎丸的事,他才反應(yīng)過來,沒辦法,這毒藥可比人命值錢多了。
”你現(xiàn)在變化可真大,我一時都沒認(rèn)出你來?!盎镉嬇牧讼骂~頭,上次陸奇來時額頭深凹,染了風(fēng)寒,一副病歪歪的氣色,哪像今天元氣十足!嘖了兩下嘴,他又細(xì)細(xì)朝陸奇額上望去,果然在那里還遺留著一道淺淺的疤痕。
”咱先進(jìn)去吧,人家還等著呢?!瓣懫嫣嵝?。
伙計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一患者,暗罵自己粗心,和陸奇二人點了下頭,隨即引著患者入了齋。
在伙計入齋后,陸奇也打算進(jìn)入,一只手卻從后面抓住了他?!奔依镞€有金創(chuàng)藥,不用管我!“
在包興隆看來,陸奇渾身纖塵不染,毛事沒有,那進(jìn)這藥齋自然是為了幫自己買藥了,誰料他道:”我這剛得了些錢,想買些補品吃吃?!罢f著掏出了那五枚敲詐來的銀幣。
合著是他自己要買......
包興隆這才知道他是自作多情了,轉(zhuǎn)頭又想到:“這來福的食物鏈也太廣了吧,剛得了錢就品嘗起補藥來了......罷了,只是不是春藥就行?!?p> 他對陸奇的買買買行為倒也沒過多干預(yù),畢竟是對方自己掠來的銀幣,但一想到家中的母親,他就不愿呆這作陪了,擺手道:“那我先回去了,娘還等著我吃飯呢。”
“好嘞。對了少爺,你一個人回得去不?”
“這你放心!”包興隆原地走了兩步,證明自己沒事,然后在陸奇的目送下離開。
等包興隆的身影隱沒之后,陸奇這才進(jìn)了終疾齋。齋內(nèi),劉田其正診斷著最后一名患者,而伙計正在清點剩余的藥材數(shù)目。
見陸奇進(jìn)來,伙計抬頭打了聲招呼,然后道:“陸兄弟也是來看病的嗎?那樣的話恐怕要等到下午了?!闭J(rèn)識歸認(rèn)識,但感情不能當(dāng)飯吃,這一診斷一配藥,至少要消磨一刻來鐘,耽誤的可都是午休的時間。
“不看病,想買些補品補補氣血。”
伙計放下心來,相對于治病來說,補品主要是養(yǎng)生,沒有那么強的針對性,所以劑量這些都是一定的,齋內(nèi)就有配好的幾副補藥,主要是賣給老人、產(chǎn)婦及大病初愈的人。
伙計很快便找到常備的補藥,遞給他道:“這是和血散,一包三十文,沖服即可。”
陸奇卻并未伸手去接,這和血散他也知道,是最常用也是最低等的補血藥,吃它和吃兩頓飯相差無幾,這種東西不是他想要的。他這次來,是想要尋一劑猛藥,直接助他沖破氣海穴!
其實按他的身體情況,就算不用藥,兩周后差不多也能達(dá)到?jīng)_穴期,但是三年之約擺在眼前,他是能爭一天是一天,恰好現(xiàn)在身上有了些銀幣,這才萌生了借助外力的想法。
借助外力往往有隱患,那就是當(dāng)實力突增后,由于缺乏適應(yīng)過程,修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會喪失對血氣的控制力,動起手來便會”沒輕沒重“。但這對陸奇影響不大,畢竟他上輩子達(dá)到過相當(dāng)于靈冥期的煉神還虛境,所以至少在這個境界前,他對血氣是有著絕對的掌控力。
“有沒有更烈一點的?!?p> “這......你氣色看起來不錯,沒必要買補藥吧?”伙計有點虛了,烈藥不是沒有,但那些大多有后遺癥,常言道“虛不受補”,若真出了事,他可承擔(dān)不起這責(zé)任。
“盡管拿出來。”陸奇將五塊銀幣排在柜臺上,顯示自己不差錢。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伙計這邊正為難,余光瞥見劉田其已經(jīng)開始動手寫藥方了,忙朝那努努嘴,“那些藥我不敢動,你去問下劉醫(yī)師。”
陸奇點點頭,向齋右側(cè)走去。
劉田其寫完藥方,剛準(zhǔn)備遞給患者,便看到桌對面有張略有些眼熟的臉,他一時沒認(rèn)出陸奇,先將藥方給了醫(yī)患,這才問:“你是......”
“吃了石胎丸的?!标懫嬉菜阄×私逃?xùn),不再整那些“漢左將軍宜城亭侯領(lǐng)豫州牧皇叔”這類虛的了。
劉田其果然一點就透,他上下打量了陸奇一番,面現(xiàn)驚異。按他想法,尋常人若吃了石胎丸,不說哭天搶地,至少也要萎靡不振一段時間,但對方此時面紅齒白,反倒越活越滋潤了,難不成這年頭連石胎丸也出現(xiàn)假貨啦?
”這次又為何而來?“劉田其問。他雖然為陸奇的狀態(tài)感到欣慰,但卻沒有過多寒喧,反而顯然有些不耐,畢竟到了下班的點,家中的悍妻正張牙舞爪地等著他呢!
“我想買副大補藥,”陸奇排開五枚銀幣,繼續(xù)道:“我準(zhǔn)備一舉突破潛伏期?!?p> 突破潛伏期?!劉田其怔了下,然后立即伸手抓住了陸奇的脈門,號了片刻,他驚道:“氣海穴好薄,你不是石——”說到這里,他自行反應(yīng)過來,這石化對其它穴位是致命打擊,對氣海穴反倒有益無害。
“塞翁失馬,不是嗎?”陸奇笑。
劉田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雖然對面這個少年沒有了進(jìn)一步提升的可能,但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能達(dá)到?jīng)_穴期已經(jīng)是很幸運的事了。
“你不吃藥很快也能突破,何必花這冤枉錢?”劉田其反倒勸起陸奇來,他沒問對方這五個銀幣是哪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對眼前的少年來講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因為搶來的錢花了不心疼呀!陸奇心中這么想,但嘴上卻道:”劉醫(yī)師您也知道,我惹了一些不該惹的人,需要盡快提高?!?p> 見他如此,劉田其不再多勸,回憶了一會,他道:“需要突破的話,最好是用三品的旺血丹,那樣無副作用,只是這價格......”三品丹需要三十銀幣,而桌上的五枚銀幣最多買二品的沖劑或膏藥。
“有二品的嗎?”
“二品......“劉田其略一思索,猶豫道:”燃血膏倒是二品的,但要配合其它藥物,單用它的話身如火燎,一般人難以忍受?!?p> “就這個吧?!标懫娈?dāng)即拍板。開玩笑,當(dāng)初的斷脈之痛他都忍了,還有什么是自己撐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