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前夕
敕使河原雙手抵在院子的柵欄上,雙眼目視前方,一言不發(fā)。剛才的雨已經(jīng)停了,但這世界還是被水沖洗了一遍,濕水的觸感讓他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但他卻不想回去。他剛才又看到赤澤了,這次她沒有把頭發(fā)扎起來,赤澤讓長發(fā)自然散開,猶如瀑布懸掛于半空。敕使河原看到時差點沒認出來,因為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赤澤。以前的赤澤都是利索地把頭發(fā)扎起來,那樣的她敕使河原感覺干凈利落更為強勢。今天敕使河原第一次看到了她披著長發(fā)的樣子,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樣的她比起以前,少了幾分強勢,多了幾分女性的柔美。
“然而不是給我看的?!?p> 半餉,敕使河原才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
是啊,可能只有一個人能讓赤澤改變了。
“那破夢,不會是真的吧。”
敕使河原想到了這,雙手不由得攥了起來,指甲嵌入皮膚也毫無感覺。
“什么真的假的?!?p> 敕使河原打了一個激靈,轉(zhuǎn)身看見他的好友正在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會嚇死人的??!”
“不是還沒死嗎?”
面對敕使河原的抱怨,風見淡定地推了下眼鏡,走到他的身邊說,“然后呢?你做噩夢了?我原以為笨蛋是不會做夢的?!憋L見仔細打量著敕使河原,好像在看一件稀奇的東西。
“是啊,我原本也是這么想的?!彪肥购釉銎娴貨]有反駁,“你最近做噩夢或者什么不喜歡的夢了嗎?”
風見搖了搖頭。
“我做了。那還是來夜見山之前了。雖然那不是噩夢,但在我看來卻十分的痛苦。”
敕使河原又面向了柵欄,苦笑著搖頭。
“能讓你痛苦的事情多著呢,你現(xiàn)在才做這夢我都覺得晚?!?p> “……”
“因為赤澤?”
敕使河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眼中滿是不解,風見看了他這樣就想笑。
“猜中了?”
敕使河原木訥地點著頭。
“戀愛果然是一門高深莫測的學問?!?p> “問題是我們還沒開始呢?!?p> “對,沒開始。為什么沒開始?三班時的情況還有這幾天的情況加上,我大概也猜到了,是因為榊原吧?赤澤的心上人?!?p> 敕使河原只是點頭。
“起碼你還能跟喜歡的人好好說話吧?!?p> 敕使河原望向風見,一時間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櫻木可是被赤澤護的嚴嚴實實的,我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畢竟是自己……呵呵?!憋L見像是自嘲似的笑了幾下,又接著說道,“所以說,你比我要好太多了。”
敕使河原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著風見的表情,他看出了什么?無奈,后悔,痛苦,然后似乎還有羨慕,羨慕自己能與心愛的人說話。敕使河原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了。
……
用畫筆蘸取顏料然后在紙上揮舞,一張又一張的畫被畫出來,或許說生產(chǎn)出來更合適一些,因為此時的望月就像變成了機器,沒有任何表情,他一直沒有停下來。他畫了多久了?他不知道。他畫了幾張了?他不清楚。他在畫什么?人。再清楚一點。女人。那個女人是誰?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是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他深深地著迷于她,不能自拔。
他原本想用畫布,但不巧畫布已經(jīng)用完了,他改用用來素描的紙。他畫好了一張也不把它好好放著,而是隨手一扔,慢慢的他身邊的地板鋪滿了畫紙。畫紙上的女人有著雪白的肌膚,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然后就沒有了,有的畫上她沒有臉,有的畫上直接臉部肌膚都不畫,留下一圈空白。
“你究竟是誰?。俊?p> 望月用他無神的雙眼盯著畫,口中發(fā)出沒有感情波動的言語。即便如此,他手上的畫筆還是沒有停下來,就像是有生命一樣。他這個樣子,與其說是他握著畫筆作畫,不如說是畫筆在操縱著他。
“神啊,求求你……”
……
榊原踏著緩慢的步伐走上了回家的路。他已經(jīng)把見崎安置好了并告訴她復活的事已經(jīng)準備完畢,三天后就可以去了。不過見崎并沒有多大反應,只是淡然地回應了一下。感覺著尷尬的氣氛榊原也只能告辭離開了。
現(xiàn)在的天已經(jīng)變得漆黑如墨,雨也停了,榊原感覺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周圍濕漉漉的緣故。合宿那天也差不多是這樣的環(huán)境,一想到這兒,榊原就感覺在這濕濕的環(huán)境中渾身不自在,腳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
我是怎么搞的?
榊原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想著這個問題,他以前就感覺到了,自己好像變了,但要說變了哪些他也說不上來,所以才說好像吧。但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以前可不會那么容易發(fā)火,可現(xiàn)在這似乎成了家常便飯,他變得越來越煩躁了,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想不出來,這好像是在不知不覺間發(fā)生的,沒什么特別明顯的分界線。
“分界線?”
榊原猛地停下了腳步。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是那時候開始變的,從那個夜見山岬要給自己力量的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