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哭累了,小柔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我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這才發(fā)現(xiàn),小柔瘦了好多,撫摸在她的背上,感覺全都是骨頭,我想小柔這些年過的并不好,一瞬間小時候的事情全部涌上心頭,感覺心里一陣酸澀。
小柔說因為她簽的是死契,所以父母把她送到沈府后就再沒有露面,她不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所以一離開沈府就和德寶去了他家,一個一進的宅院,不像沈府那么華麗倒也干凈整潔,小柔也做好了準備知道外頭不比沈府,德寶的爹在德寶進沈府的前一年跟著船隊出去做生意后來就沒回來至今生死未卜,德寶的娘在他們離府的同年過世了,喪事是小柔以兒媳婦的身份幫著辦的雖說沒有風光大葬但也是合乎所有的風俗人情,可以說是辦的有條有理,來參加喪事的沒有一個不說這劉老太太得了個乖巧識大體的兒媳婦,就是無福享受。
送走德寶的娘后,家里就剩下她和德寶兩個人,冷清是冷清了點,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家務打理都簡單的多,房子小歸小,卻很溫馨。好景不長,德寶拿著從沈府得來的遣散費去做生意,由于沒有經(jīng)驗給賠了個精光,小柔拿出了自己這么些年存下來的所有積蓄給德寶做生意不料又賠了個精光,小柔讓他去找份工,至少能養(yǎng)活家里,可外面的工錢哪比得上龍舟隊的工錢,沒做幾天德寶就嫌工作太勞苦工錢卻太低為由不干了。
之后德寶流連與各大賭場,把家里能當?shù)亩冀o當了,也不知道是賭運不佳還是中了老千往往贏二十輸四十,最后放高利貸的找到了家里,德寶什么都拿不出,只好把小柔賣到藏香閣換錢抵債。
小柔給我講她的故事,那么的波瀾不驚,仿佛再說別人的事,仿佛她一點也不恨德寶,仿佛這就應當是她的命。
歇息了半響,小柔又開始說起來“直到前些日子,呵,我也記不住是哪天了,哦對了那天我還看到你在對面茶館門口了,不過你沒看著我,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我,我被劉老爺贖了出來,呵,什么劉老爺。”她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似有似無的譏笑“就是個倒插門的,不滿家里妻子不會柔情蜜意,小鳥依人到藏香閣來尋歡作樂,你也看到了?!?p> 小柔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錫蘭紅茶,一口喝下,說是喝茶卻更像是喝酒,雙眼迷離卻顯得更有風情“眼下,應當是又要回藏香閣了,呵。”
“或許有辦法,或許我可以告訴小姐,小姐一定會救你的?!蔽艺f。
“小姐是個心善的主子,我是休了八輩子的福氣才遇到了這么好的主子,怪我沒好好珍惜,沒有意義了,小姐確實愿意贖我出來,也有的是錢,可然后呢?我一個窯子里出來的女人還能做什么?沈府我是回不去了,好人家也不會要我一個嫁過人還在窯子里呆過的女人,我能做什么?租間屋子繼續(xù)做那種皮肉生意?沒有有背景的相好的依靠又離開窯子失去老鴇的支持,只會更難。”
“總會有辦法的,或許……”我想安慰小柔,可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事實正如她所說,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選擇的余地,只能像蒲公英一樣隨風飄蕩,所有的結(jié)果都是最壞的結(jié)果,也是最好的結(jié)果。
“回去吧,別讓小姐等你太久,后面也別來看我了,無論是藏香閣還是這里,都不是正經(jīng)女人該來的地方?!?p> 我沒有回應她,因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應她。
小柔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扭動著纖細的腰肢急匆匆的走到床邊,在床頭翻騰著什么,眉毛皺成一團我,手臂帶動著挺拔的胸脯微微發(fā)顫“找著了!”她眉頭忽的舒展開了,想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巨大的寶藏,她把那東西拿在手里,放在絲質(zhì)旗袍上使勁擦了幾下,然后舉起對著陽光看,是一個通透的翡翠玉墜,在陽光下透著光。
“拿著。”她把墜子往我手里一塞“這個給你,本還想著等你成家的時候送你的……這是干凈的!是小姐賞的?!闭f罷她扯著我的手就幫我?guī)狭巳缓笫菨M臉滿足的笑容好像完成了什么天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