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食府是上層餐飲的龍頭,菜品傳承之悠久可以追溯到元朝。
近千年的反復(fù)凝練,真正將味道做到了極致,說是獨(dú)成一個菜系也不為過。
而唐嬈姨婆祖上留下的配方,則是涵蓋了當(dāng)時數(shù)十個國家的精髓,每個配方都能拿出來獨(dú)當(dāng)一面,比起齊家的也不見得會遜色。
唐嬈做這桌菜的時候用盡了全部實力,毫無保留。
于事源忙完了雜活兒,坐到廚房角落的長椅上,清洗干凈雙手稍作休息,唐嬈給他拿了包脫殼的堅果。
他就一邊嚼著堅果,一邊看著唐嬈下廚,才看了幾分鐘就覺得眼睛不夠用了。
那利刃落在木案上發(fā)出整齊劃一的聲響,手起刀落,留下道道殘影,食材按照她的心意變換形態(tài),在她手中分外乖巧。
嘖嘖,齊總是從哪找到這么個能人,小小年紀(jì),菜刀耍的比入行十幾年的老人都溜,這刀功…
突然開始期待起這頓午飯了,于事源瞇著眼睛思考,到底該怎么樣讓齊總體恤一下他們下屬的艱辛。
雖然幫上的忙不多,可他畢竟是特意趕過來的,總不能等到飯菜上桌就把他打發(fā)走吧。
嗯…齊總可能真的會!
未免時間來不及,唐嬈先把烹飪時間較長的菜準(zhǔn)備出來,砂鍋里煲了濃湯,香氣被牢牢地鎖在湯汁里。
為了讓湯濃稠,她打算熬上四個小時。
早飯時間剛過不久,接下來她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準(zhǔn)備。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我跟專業(yè)的師傅學(xué)了好幾年,現(xiàn)在拌個涼菜還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你自己摸索,反而這么厲害。”秦絨靜靜地靠著廚房的門框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同樣的事情,有些人十幾年入門,有些人卻一點(diǎn)就通,撞了南墻不如回頭去找個適合自己的,何必要在自己不擅長的領(lǐng)域,一條路走到黑呢?”
唐嬈回眸對她笑了笑,在秦絨的腦海中這聲音越傳越遠(yuǎn)。
秦絨垂下頭認(rèn)真思考了一陣,最后還是釋然的松了口氣,撇了撇嘴,“我要是有你這個天賦就好了,你才多大就這么能干,以后前途無量啊姑娘?!?p> 唐嬈失笑,把切好的菜段放到鍋里。
秦絨也笑了,背對著唐嬈望著客廳的方向,垂下頭笑的比哭還難看。
如果她是在廚藝上有天賦,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空有靈敏的味覺,卻只能試個菜嘗個味道,根本幫不上齊宴的忙。
兩家家世雖然相當(dāng),可她爸是老爺子原配的孩子,現(xiàn)在在家里的處境很尷尬,不太受器重。
齊家那些人看她不順眼的也太多了,早就想把她擠走,好介紹自己親戚朋友家的侄女表妹來給齊宴認(rèn)識。
齊宴…還有更好的選擇,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些什么。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多好啊,他們可以做一對平凡夫妻,她會用盡全力去愛他。
而不是像現(xiàn)在一樣,現(xiàn)在的愛,大概是這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了。
吸吸鼻子,嘴里止不住的苦澀,手臂環(huán)住自己的時候,秦絨覺得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秦絨小姐,你的手機(jī)響了?!庇谑略丛谒磉吿嵝选?p> “知道了?!彼荒蜔┑幕剡^頭,煩躁的踩著人字拖離去。
客廳里,齊宴手里擺弄著她的手機(jī),眼中意味不明。
“是誰呀…”秦絨疑惑的看著齊宴,得到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接過看了以后頓時慘叫連連,“?。?!”
電話另一端的人等了幾分鐘不見接通,表情愈加不耐,正打算掛斷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小心翼翼試探的聲音,“六叔?”
秦邵冷笑,“怎么?你六叔的電話你就接,我的電話就掛斷是吧!”
“爸!”秦絨長舒了一口氣,堅定說道,“你每天要給我打那么多電話,又沒什么要緊事,我好不容易出來散個心,您老就行行好,讓我一個人靜靜吧?!?p> “散心能散到老城區(qū)去?”秦邵毫不猶豫的拆穿她,“你這丫頭是做了虧心事出去避難!傅家早就派人來把你做的事都告知家主,回家這么短的時間你就惹是生非,出了事不想著擺平反而畏畏縮縮的躲起來,還嫌你的名聲不夠臭?”
不是能折騰嗎?怎么被欺負(fù)之后反倒認(rèn)慫了,秦邵責(zé)怪秦絨,卻不是因為她愛惹事的性子,而是因為她是秦家人。
秦家人,怎么能容許外人折辱!但就是這么一件小事,居然都能把她逼得離家出走。
“爸,傅家那個女人就跟個蒼蠅一樣,雖然傷不到人,可是她惡心人啊,我是懶得和她計較,我的時間寶貴得很,才不想浪費(fèi)在她身上?!?p> 秦絨想起傅絲絨的嘴臉就覺得反胃,天天和這么個白蓮花斗,比體能訓(xùn)練還累人,她又何必留在大院里受這個鳥兒氣。
不用天天看人玩心計,不用被老爺子限制這個限制那個,她出來的這幾天比任何時候都輕松,現(xiàn)在讓她回去,可不是要她的命嗎!
雖然名字里都有個絨字,她們卻從來不是一路人,現(xiàn)在讓她回去看那人裝模作樣,比關(guān)她禁閉還難受。
秦邵聽完她的想法沉默了,片刻后嚴(yán)肅問道,“你真是這么想的?想留在外頭?”
“想,”秦絨語氣堅定,“六叔十四歲就離開大院了,現(xiàn)在我都成年了,總該獨(dú)立了吧?!?p> 秦邵了解自己這個女兒,除了面對齊家那小子,她向來是說一不二,想改變她的決定,即便是他這個當(dāng)?shù)拈_口也沒用。
“那就留下,你愿意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有什么事就給你爸我打電話,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呢?”
秦絨一臉無語,“你剛才不都說了老城區(qū),我的行蹤打探的這么清楚,還想裝成沒監(jiān)視我啊?!?p> 她還真不信他那里沒有她的消息,揮揮手就能打聽到的還裝成不知道,這讓她該怎么接話。
秦邵想了想,好像還真是說漏了,不過那又怎么樣。
秦家家大業(yè)大,結(jié)過仇怨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他這個當(dāng)?shù)囊话雅畠旱男雄櫫私馇宄?,這可是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閨女,萬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
“你就放心吧,我都是個成年人了,肯定能照顧好自己,不靠秦家不靠你,我也一樣能贏了傅家?!鼻亟q面無表情的說完,悄然握緊了雙手。
贏了傅家還不是最重要的,她要讓齊家反對的人全都閉嘴,不靠任何人,她秦絨也能走到最后,也能堂堂正正的和他在一起。
齊宴…她一定不會放棄!
秦邵對于這個女兒的要求向來不高,她想走出秦家獨(dú)立起來,他就幫她來應(yīng)對家主。
至于單憑她一個人來和傅家比較,唉…只能說有這個心就好。
他嘆了口氣,和女兒商量,“老城區(qū)生活上畢竟不方便,要不爸爸給你換個地方?。俊?p> 秦絨連聲拒絕,這地方雖然偏了點(diǎn)可勝在自由,而且還有新鄰居也不錯,她暫時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她不同意,秦邵也沒有勉強(qiáng),只是又多關(guān)心了幾句。
“早點(diǎn)回來吧,你媽她想你了?!?p> “嗯…”聲音里帶了點(diǎn)不舍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