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金小元糾纏了半天,擱在廊上那桶水已經(jīng)沒了溫度,杜牧無奈,只得回頭重新裝過一桶,然后提著重裝過的熱水,穿廊過巷,輕車熟路,直接來到唐火兒住處。
“熾炎居”
光看這名,便知這是唐火兒居所,只是杜牧卻是不認字的。
咚,咚咚!
杜牧舉起小手象征性地拍打幾下房門,不待里面應聲,單手推開房門,提桶走了進去。
唐火兒一身紅裝,斜躺在椅子上,手里捧著一本書,一只腳翹在塌上,聽見有人進來,眼皮都未抬一下,輕哼一聲,道:“今兒個送晚了,誤我半個時辰,自己掌嘴三下?!?p> 杜牧將水桶放在地上,左手打右手,啪,右手打左手,啪,雙手一拍,又是啪地一下,然后伸手在小臉上搓了幾下,直到臉蛋搓得通紅,這才提著水桶,小心地走到唐師姐跟前,想了一想,還是解釋道:“路上被金師兄攔住了,所以耽擱了一會。不是我有意誤點?!?p> “哦,金小元攔你做什么。”女人果然都是好奇心很重的動物,經(jīng)他這么一說,唐火兒果然露出點興趣。
杜牧想都未想,直接就把金小元給賣了,道:“金師兄讓我偷你一件東西給他,不過我沒答應。師姐,你是不是跟金師兄有什么過節(jié)?!?p> “姓金的打我什么主意?”唐火兒目光閃動。
杜牧怯怯道:“師姐,我不敢說,你會打我?!?p> “說吧,師姐不怪你?!碧苹饍喝崧暤馈?p> 杜牧知道這溫柔只是假象,溫柔下面藏著的是一團烈火,只要他說出來,這團火就會燃燒,將一切焚燒殆盡。
“金師兄要我偷唐師姐的裹衣,”不過,杜牧還是干凈利落的說了,而且還在朝這團火上澆油,“還對我說事情敗露不能牽連到他,還特意交代我說是西門師兄指使我這么干的。師姐,金師兄這不是讓我嫁禍給西門師兄嗎?!倍拍翝M臉委屈的道。
金師兄啊金師兄,我這里對不住您了,誰叫你是脫谷第八境唐師姐是脫谷第九境呢,既然結果注定要討好一方得罪一方,兩害相較取其輕,我當然選擇得罪你這個脫谷第八境,討好唐師姐這個脫谷第九境啦,嗯,同時也能討好西門師兄那個脫谷八重天的第三方,嘿嘿嘿。
房間的溫度驟然升高,杜牧突然覺得很熱,非常熱,口干舌燥,汗流不止,很快打濕了衣背,空氣燥烈到可以看見紊亂的熱流,房間里隨時都有著火傾向。
唐師姐生氣了,果然后果很嚴重。
不過,唐火兒并沒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很快便平靜下來,凜凜道:“金小元應了你什么?!?p> 金小元和西門岫一直明爭暗斗,讓杜牧嫁禍給西門岫也的確是金小元慣用的伎倆,何況這事本來就是真的,唐火兒也聽到了一些金小元打賭的消息,所以她沒有不信的理由。
感覺到房間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杜牧暗暗吐了口氣,道:“金師兄答應教我脫谷術。”
唐火兒面色變得古怪起來,“他就這一個條件?”
杜牧點頭,嗯了一下。
唐火兒淡然道:“這便想取得我的裹衣,有點看輕我了吧?!?p> 杜牧頓時無語起來,很多普通弟子花費一年兩年想凝聚氣旋進入脫谷而不可得,甚至有人已經(jīng)三年了,丹田里依然空空,“修行”這個字眼對杜牧來說有著致命的誘惑,到了金師兄和唐師姐這兒居然都變成無足輕重的一件小事了,想想真是令人氣憤。
唐火兒道:“你把這事告訴了我,我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你準備怎樣對金小元交差?”
杜牧老老實實地道:“我不知道?!?p> 唐火兒沉吟片刻,道:“如此,我也不能讓你吃虧。金小元能做到的事,我唐火兒一樣能做到,而且做得比他更好?!鞭哿宿郯l(fā)角,道:“明天還是這個時候,你來這兒,我教你脫谷術?!?p> 唐火兒是脫谷第九境的修為,真?zhèn)鞯茏拥呐盼簧性诮鹦≡埃兴H自教導,效果肯定比金師兄要快。
杜牧心頭狂喜,強壓住內心的激動,躬身道:“多謝師姐。”
唐火兒嗯了一下,道:“你將水放進浴盆吧,我要沐浴。馬上還要去見師尊呢。”這便是趕人了。
杜牧將水注入旁邊的紅木大盆里,回身對著唐火兒鞠了一躬,識趣地帶上房門。
離開熾炎居,再經(jīng)過回廊的時候,還是原先那個地方,居然又撞見了金小元??磥磉@位金師兄一直等在這兒呢。
“杜師弟,怎么樣,得手了沒有。”金小元鬼鬼祟祟的道。
畢竟剛才一轉眼就把眼前這位給賣了,杜牧心里有點打鼓,這表情就變得不自然起來,連眼神都不敢望向對方,結結巴巴地道:“沒,沒,唐師姐盯得……盯得緊?!?p> 金小元露出失望之色,但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愿賭服輸,唐師姐的裹衣是一定要得到的,輕輕拍打杜牧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緊。今天不成,那便明日??傆袡C會的。”
杜牧心道,明日我都將脫谷術學到手了,口中卻咬牙切齒的發(fā)誓道:“金師兄,師弟一定幫你這個忙。明天說什么也要把師姐的裹衣搞到手。”
金小元道:“杜師弟,我知道你能辦到的,師兄看好你?!?p> 杜牧忙道:“師兄慧眼?!?p> 金小元道:“去吧,明天我靜候佳音。”施施然走了。
杜牧便愁起來,唐火兒師姐既然已經(jīng)知道,明日也鐵定沒指望了,不說明日沒指望,就算今后也恐怕沒戲了。雖然這位金師兄修為比唐火兒差了一籌,但也不是能隨便得罪的啊,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不過看來這事,還有得麻煩。總得想個兩全的法子才好。
但這法子又哪是好想的,就這樣走著走著,已經(jīng)回到了九組住處,一頭撞進一個人懷里,手里的木桶滾出去老遠。
陸人遠見杜牧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樣子,奇怪的問道:“杜師弟,你這是想什么呢?!?p> 杜牧搖了搖頭,這事還真說不得,哪怕說了,陸人遠恐怕也是躲得遠遠的,脫谷第八境第九境,在普通弟子眼里,已經(jīng)堪比高山了,仰望都望不到頂?shù)拇嬖凇?p> 都說好人難做,看來這惡人也不那么好做。
思來想去,這事,還得著落在唐火兒和西門岫的身上。畢竟,只有他們才能穩(wěn)穩(wěn)壓住金師兄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