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風(fēng)起于末
“為什么都喜歡打斷腿呢,腿招你了還是惹你了?”杜牧搖了搖頭,小聲嘟囔著。
一天挨訓(xùn)兩回,這貨是虛心接受,堅決不改的。有權(quán)不用,那得多傻,想通這點就覺得不疼不癢挨訓(xùn)兩下根本不算個事,撈夠再說。
這種頂著宗門頭銜光明正大作惡的感覺,不是一般的爽。杜牧很喜歡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非常期待他們卯足勇氣之后能夠奮起反抗他這個作威作福的惡霸,這樣就有理由再揍他們一頓。
不知道對手變得聰明還是膽小了,總之惡人杜的期待成了空,干前王長連正視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見面都是繞著走,至于離垢里,自上次之后一直躲起來沒有出現(xiàn)。
這種游戲玩過三天就膩了,欺負幾個外門弟子,找不到一丁點成就感,杜總管瘋威如日中天,一時無雙,無有敢輕捋虎須者。
在外門集體失聲、內(nèi)門整體悶聲、真?zhèn)髂蛔髀暤那闆r下,九組弟子跟往常一樣,燒水送水,只是往日略低著的頭抬起來了,看人的目光不再躲閃,而是帶著驕傲。
九組不像其他組有弟子躋身內(nèi)門,除了走出去一位外門第二杜久堯,一直沒再出現(xiàn)過能挑大梁的人物,向來是勤務(wù)組里最弱的那個,后來又來了一位廢物,七年如一日掙扎在魔咒里,號稱劍華宗史上最廢弟子,更加成了笑柄,因此,九組一直就是眾人嘲笑的對象,新進弟子人人爭相逃離這塊魔地,紛紛轉(zhuǎn)投其他組,導(dǎo)致后面九組人手極度匱乏,處在被取締邊緣。
直到那位傳說中的廢物,用粗暴的方式讓內(nèi)外門弟子見識到他瘋狗一樣的兇威,九組弟子這才迎來周圍之人善意的目光,終于可以挺起胸膛來。
有杜久堯和莫云薇這兩個現(xiàn)成壯丁可以抓,杜牧根本沒把宗務(wù)總管當(dāng)回事,直接做了甩手掌柜。
小結(jié)巴已經(jīng)和唐火兒打成了一片,僅僅通過三天相處,兩人就好像失散多年的親姐妹,如漆似膠,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
螳螂百般獻媚千般討好,終于抱住一條大粗腿,得以揚眉吐氣,不用擔(dān)心某人欺壓。
這名義上的主仆,絲毫沒有流露出想離要開劍華宗的意思,不僅如此,三個可惡的家伙絲毫不顧某人反對,蠻橫無禮地霸占破魔居,某人在唐少宗積威下敢怒不敢言,只得蝸居在九組,和幾個新人擠一張通鋪。
床依然是那張床,人卻不是原先的那些人。隨著陸人遠、祁連山、曹宏、陳大根等一批師兄陸續(xù)調(diào)離,九組只剩下幾個新進面孔了。
杜牧躺在院中一張椅榻上懶洋洋曬著太陽,一把扇火蒲扇蓋在臉上,看似假寐,實際上正將一絲精神力輸進千驕碑,嘗試著和碑靈溝通,希望喚醒那個未知存在。
自從碑靈三年前陷入沉睡,其后一直未蘇醒,在此期間他做過無數(shù)次嘗試,每次精神力都如泥牛入海,音訊全無,那碑靈便跟消散了似的,這一次依然如此。
忽然,遠處飛來一柄閃著銀光的長劍,上面站著一個年輕弟子,迅速掠過杜牧頭頂,向著大殿那邊飛去。
能夠御劍飛行的都是出塵境真?zhèn)鞯茏?,在封閉山門之后,已經(jīng)很少有真?zhèn)鞯茏訒@般做了,看樣子是有事情發(fā)生。
“笑師兄真帥氣?!?p> 那名御劍而行的真?zhèn)鞯茏痈σ怀霈F(xiàn),立刻吸引不少弟子關(guān)注,其中不乏羨慕者。
杜牧起身伸個懶腰,朝大殿走去。他看事情角度自然有所不同,笑師兄看似非常神氣,但飛劍明顯帶著顫音,且后繼乏力,漸有不濟之象,想必是受傷的緣故,只是不知道在這劍華宗方圓三萬里治下,還有誰能傷得了出塵境七重天。
笑千秋一入大殿,頓時一口血狂噴出來,身體一個倒栽,凌空摔落。
掌律長老溫啟正率先自內(nèi)殿閃身出來,接住徒弟,左手運轉(zhuǎn)元氣護住心脈,右手一把撕開他的衣衫,胸口處赫然一個杯口大小的血洞,血已經(jīng)被笑千秋用手法止住,從傷口上看,只要再偏半寸,切開的就不是肺葉而是心臟。
笑千秋肺葉傷勢最重,其次是左肩粉碎,右臂被重物擊打變形,余者傷口不下十七八處。
溫啟正吁了口氣,這孩子傷成這樣,能回來實數(shù)運氣使然,森然道:“碰見大劍門的人了?”說著話,一顆紅色藥丸彈入弟子口中,先確保愛徒姓名無憂。
劍華宗真?zhèn)鞯茏又貍?,其他首座自然坐不住了,很快都從?nèi)殿出來了。南宮弱執(zhí)掌藥樓,一生精研傷病藥理,比掌律長老溫啟正權(quán)威太多,有他在基本沒有別人插手的余地,接骨續(xù)肌,活骼生筋,妙手呵成。
笑千秋吞下藥丸,道:“弟子奉命查探消息,不幸被大劍門識破身份,耗盡全力方才逃脫?!?p> 枯木上人道:“可曾查到可疑之處?”
笑千秋低頭苦笑道:“弟子慚愧?!?p> 枯木揮揮手,示意殿前弟子將他抬下去,“好生養(yǎng)著,此事你暫且不必理會,我自有其他安排?!?p> 笑千秋應(yīng)道:“是?!?p> 四個殿前弟子搬來軟塌,抬著笑千秋剛要離開,恰好唐火兒領(lǐng)著瑤姬、螳螂到來,隨后杜牧也跟著到了。
唐少宗將其粗暴攔下,拍著軟塌,殺氣凜凜地喝問:“是哪個不開眼的?”
笑千秋牽動傷口,直抽冷氣,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道:“大劍門第三真?zhèn)鳌!?p> “真沒用??蠢夏镌趺唇o你打回去?!蓖瑸檎?zhèn)鞯茏?,劍華宗輸給大劍門,這是唐火兒絕不能忍的。
笑千秋苦笑著被抬了下去。
“火兒回來,此事你不要過問,讓杜小子去?!笨菽竞戎棺∷貌豢芍靡傻恼Z氣命令道。
“真沒勁,原本還想痛快玩一下?!碧苹饍侯D時意興闌珊,沒了精神,揪著杜牧耳朵,道:“狗才,你給老娘聽著,見著大劍門的,只管打,讓他們十倍百倍奉還。”
杜牧呼痛,掰開暴力女鐵鉗一樣的爪子,你氣不過笑師兄受傷,擰老子耳朵算怎么回事。抬步離開大殿,剛到殿口想起一件事來,不得已又折返回來,撓著頭問:“大劍門在哪?”
唐火兒怒道:“蠢狗,你到底靠不靠譜?!憋w起一腳將那蠢狗踹翻。
杜牧連滾帶爬狼狽逃出劍華宗大殿。小結(jié)巴銀鈴般的笑聲自一旁響起。
螳螂哈哈大樂,暢快淋漓,幾年來積郁全消。強中更有強中手,惡狗須用惡人磨,唐火兒這條大腿無論如何他都不準(zhǔn)備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