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之事禮部已謀劃準備完畢,所擇之是為夏至當日。
朱厚熜在這一天的早朝中得到了禮部尚書毛澄的奏呈,心中還是有些許的緊張,因為這預示著他與朝中的閣老集團的宣戰(zhàn)開始了。
“祝版祀文可有書好,為何到今日還才呈朕審閱?”朱厚熜坐在龍椅上問站在下面的毛澄。
聽皇上這樣問,毛澄就知道事情來了,“臣已將祝版祀文底稿交由首輔楊大人和閣老們審核過了,現(xiàn)已刻錄完畢?!泵蜗氚堰@事造成既定事實以此來過關。
朱厚熜正要說話,就見站在毛澄前面的楊廷和發(fā)話了,“啟稟皇上,老臣已審過了沒有什么問題?!?p> “楊愛卿,你自稱老臣也的確是老了,什么時候你都能替朕作主了,那是不是朕的這把龍椅你也替朕坐了算了?!敝旌駸惺呛敛豢蜌獾匕褩钔⒑蛻涣嘶厝?,他也不怕這話把楊廷和給氣死。
“皇上,微臣對皇家忠心耿耿、日月可鑒,皇上今天這話是對微臣最大的嘲諷。臣自明武宗病重直至仙逝,依遺詔行事,勵行新政,革除前朝所留弊政;打擊宦官秉政當權惡勢力,遣散平虜伯江彬矯旨改建的威武營、出資遣散錦衣衛(wèi)擅自調用的各地邊兵及其進獻的美女、取消“皇莊”。這樁樁件件事情,那一件不是為了朱家的千秋偉業(yè)在著想?!睏钔⒑鸵粫r間是聲淚俱下,那番委屈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當然楊廷和說了這一大串話卻是再沒有一句稱自己為老臣,當然也沒有稱自己為“微臣”。楊廷和一時半會還低不下這個頭。
“楊愛卿是朝中閣老,也為皇家嘔心瀝血操碎了心,這朕心里也明白,朕第一次主理朝政時對楊愛卿的賞賜就是一個證明??蛇@也不是楊愛卿能代朕批奏折的理由?!敝旌駸邪褩钔⒑团醯煤芨?,可在剛才的問題上卻并沒松口。
楊廷和被朱厚熜這一番說辭說得再無話可說,只得對朱厚熜說:“臣退朝后就將禮部呈奏的祀文底稿呈報皇上。”
朱厚熜見楊廷和退了一步,他也就不能在深究了,轉過來又說道:“吏部侍郎袁宗皋退朝后可代朕到天祀殿視察,看可有疏漏之處,回來后立即將情況上奏于朕。”這是朱厚熜全面向閣老集團進攻的信號。
站在最后面的吏部侍郎袁宗皋這是第一次以侍郎的身份接旨,也是他事前與皇上商議好了的事。
朱厚熜暫時把這祭天大典的事擺平后,就問站在人群中的吏部尚書王瓊,“吏部王愛卿,朕上次讓你所查良鄉(xiāng)刺殺一案進展如何?”這是朱厚熜準備的另一著棋。
朱厚熜要用這一招來打亂楊廷和的布局,逼他在祭天大典的一些禮儀之事上做出讓步。因為在朱厚熜心里認定了良鄉(xiāng)刺殺之事,他楊廷和脫不了干系。
朱厚熜之所以這么的肯定也是因為那一日太監(jiān)谷大用追著威武將軍白狗到自己面前時發(fā)現(xiàn)的。谷大用說他發(fā)現(xiàn)威武將軍一直遠遠地跟著首輔楊廷和,快要出宮了,被谷大用發(fā)現(xiàn)后趕回來的,這也就是谷大用為什么追威武將軍白狗的原因。
朱厚熜知道威武將軍白狗與楊廷和并不要好,也就排除了因關系好而跟楊廷和的原因,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仇。威武將軍白狗也是剛跟朱厚熜進宮的,能與楊廷和結下仇怨的也就只有良鄉(xiāng)時那一次了。
這也是朱厚熜與威武將軍白狗相處十年建立起來的相互之間的默契和了解。
吏部尚書王瓊自接受了偵辦良鄉(xiāng)刺殺案后,就一直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剛開始進展得并不順利,畢竟那些死去的刺客身上沒有一點身份特征,那些人也從來沒有人在京城見過,就象是平空冒出來的一樣。
從皇上自身的方向尋找線索來突破,也毫無頭緒?;噬弦恢辈皇巧钤诰┏牵栽诰┏且簿蜎]有什么仇家,若真是要拉仇恨的話,那也就是那時他要登基這一點了。
從窺視皇位這一點來尋找線索那又是太難了,且不說人多,而且窺視皇位之人一個個都是皇室家族的人,哪一個又是惹得起的。
一時之間偵破工作陷入了僵局之中,毫無進展。
面對這種僵局,王瓊又不可能去問皇上當時的詳細情況。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王瓊在剛到任的侍郎袁宗皋面前大倒苦水,那袁宗皋提醒他看能否從那些刺客所使的武功上尋找到破綻。
袁宗皋現(xiàn)在是吏部的侍郎,這主意又是他提出來的,王瓊自然就把約談御林軍帶刀侍衛(wèi)胡長浩的任務交給了袁宗皋。
因為是要偵破刺殺皇上一案的需要,胡長浩也就欣然答應了。當然胡長浩也只是把當時的戰(zhàn)斗經過講了一遍。
王瓊畢竟是一個長年破案的高手,他還是從胡長浩所講的過程之中尋找到了幾點有用的線索。一個是那些人施展的武功都是一樣的,另一個就是威武將軍白狗咬傷了兩個刺客。
王瓊就是由那些刺客施展的同一種武功而想到了這是家養(yǎng)的暗勢力,且是從小培養(yǎng)的暗勢力,這樣就大大地縮小了偵辦的范圍。
在京城能培養(yǎng)這種暗勢力的人是屈指可數(shù)的。
現(xiàn)在皇上在朝堂上問王瓊案件的偵辦情況,王瓊馬上就想到了要利用這個機會敲山震虎。
聽見皇上問王瓊案件的偵辦進展,一下子整個朝堂上的人都立起了耳朵,這畢竟是皇上登基一來的第一大案,而且是株連九族的大案,若是牽連到了誰那可是整個族人的罪人。
“回皇上,微臣接旨后不敢有一絲地懈怠,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臣已查明那伙亡命之徒是家族豢養(yǎng)的暗勢力,現(xiàn)在臣正在完善一些細節(jié),不日就可將那不法之徒和他們幕后主使繩之于法?!?p> “朕本想與各位愛卿共同協(xié)力治理朝政,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可有人就是不甘心,想致朕于死地,那朕就叫他斷子絕孫?!敝旌駸性偬崞疬@事仍是憤怒異常。
朱厚熜只是憤怒,而帶給整個朝堂上的人卻是震驚,大家都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無頭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吏部就取得了這樣的戰(zhàn)果,有的人是羨慕,有的人是妒嫉,當然帶給首輔楊廷和的卻是另外一種感受。
這個吏部尚書王瓊看樣子是不能再留了。這就是楊廷和現(xiàn)在的想法,且這事還不能延緩。楊廷和一時之間有一點力不從心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他好多年都不曾有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