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的繞城公路既平坦又寬闊,兩側的綠化帶里夾雜著繽紛的小花,開在這樣的路上,心情特別的舒坦。于小果的車速飆到了110,車子里播放著張信哲的《信仰》,最近她經常循環(huán)這首歌:
每當我聽見憂郁的樂章
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臉龐
明知不該去想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
在她的記憶里,沒人為她傷過也沒人為她迷惘過,林博只是她一廂情愿的暗戀,鄧啟凡只是給過她婚姻的前夫,這個世界上愛她的人只有父母吧,偏偏他們的愛還瑣碎得讓她想逃。不知為什么,聽到這首歌時,她的內心竟會有強烈的共鳴。
…………
我愛你是來自靈魂
來自生命的力量
在遙遠的地方
你是否一樣聽見我的呼喊
愛是一種信仰
把你帶回我的身旁
…………
她手握方向盤,視野里的景色中多了高山。N市遠郊被群山環(huán)抱,山上覆蓋著綠樹與青竹,在秋日的陽光里,層巒疊嶂,連綿起伏。
工作的第一年,她參加了一個公益組織:青年敬老志愿隊。每個月,他們都要去一次深山里的夕陽紅敬老院,給老人送各種生活用品,為老人打掃房間,洗衣服理發(fā)。他們可以集體前去,也可以單獨前往,幫助的形式不拘一格。四年來,她一直堅持著去夕陽紅敬老院,每次回來,靈魂都得到了一定的凈化。
人生不長,接受與付出的雙向平衡是滋養(yǎng)心靈的最佳選擇。
開著開著,前面所有的車子都停了下來。怎么回事?她關掉音樂,打開車窗,聽到車外有人說:“前面出車禍了。”
山區(qū)的公路很窄,一輛車出問題,其他車就都動彈不得了。
前前后后的車子都停在了原地,好多駕駛員下了車,邊抽煙邊聊起天來。
不知誰說了一句:“車禍現(xiàn)場就在前面不遠,我們去看看吧。”
于是,不少司機把車鎖了,到前面去湊熱鬧。
于小果本想在車里等等,看看后面好長的車隊,心知一時半會走不了,也跟著別人去了車禍現(xiàn)場。
離于小果車子不到300米的地方,一輛白色凱迪拉克在山道拐彎處被一輛大卡車追尾,沖破山崖邊的護欄之后,貼著路側的崖面,慢慢地往下墜,幸虧崖面上有幾棵小樹,減緩了車子下滑的速度。
車子已被撞變了形,鮮血沿著車門流了出來,順著崖面一路滴落。車里有人在呼救,可是沒有吊車,怎么救人呢?
幾分鐘后,交警騎著摩托車到了。
山道太窄,救援車根本沒辦法進來。交警只好先讓大卡車開到山道盡頭的服務區(qū)去。
半個小時后,救援車帶著吊車過來了,經過反復的努力之后,被兩棵小樹擋著的岌岌可危的凱迪拉克被吊了上來。
救出受傷的人員后,救援車帶著凱迪拉克迅速開離了現(xiàn)場。
交警在事故現(xiàn)場拍好了照片與視頻后,指揮堵在山道上的車子慢慢開了出去。
于小果跟著前車,開離了現(xiàn)場,又開了五公里多,在服務區(qū)停了下來。
服務區(qū)那邊,來了好多警察,正圍著大卡車與救援車,在交警的協(xié)助下,處理車禍。
于小果忽然在警察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楊克。
他也來了?想想也不奇怪,楊克是刑偵科副科長,遇到刑事案件,肯定會到場的。想到這,她有點驚訝,這起車禍是有人蓄意的?不然怎么會被稱為刑事案件呢?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跟楊克打招呼,他已經遠遠發(fā)現(xiàn)了她,跟身邊人交代了兩句后,跑了過來:“小果姐,開車去哪里?。俊背瘹馀畈哪樕蠏熘@喜的笑。
于小果站在服務區(qū)前面的停車場上,秋風從身后吹來,馬尾辮在臉上掃過來又掃過去,平添了幾分韻味。她長得不夠漂亮,卻也明眸皓齒,纖長挺拔,這種樣子正是楊克最喜歡的類型。
于小果把自己要去遠郊山區(qū)的事告訴了他。
楊克看看手機,已經三點半了:“等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吧。天快黑了,女孩子不能一個人在山路上開車。”
于小果看了看西斜的太陽,心里有些緊張,萬一天真黑了,她的確不敢開的:“你幾點結束?”
“快了,等那邊做好記錄,今天就暫時告一段落了。其他事情要等各項檢測結果出來?!?p> 感覺這是唯一的辦法了,于小果答應了。
楊克讓她坐進服務區(qū)餐廳等他。
半個小時后,楊克工作完成了。
他開著于小果的車沿著山路往遠郊的夕陽紅敬老院奔馳而去。
楊克開車很快很穩(wěn),曲曲折折的盤山公路基本沒有影響車速。
于小果坐在副駕駛座上,車子離山很近,幾乎是貼著山開的。她一面膽戰(zhàn)心驚,一面佩服楊克的車技:“楊警官,你開車的技術太高了?!?p> 楊克輕輕松松地笑道:“沒什么,經常開山路,練出來了。我們幾乎每個月都要進山好多次,這里山多路崎嶇,罪犯躲進山里,很難找?!?p> 于小果朝遠遠近近的山看去,陡峭挺拔,綠茫茫的一片,仔細觀察,向陽的綠較淺,背陽的綠較深,陽光的照射創(chuàng)造出一山兩景的奇觀。楊克的話讓她感到不可思議:“如果有人躲進這連綿幾十里的山里,怎么可能找得到?”
“找得到。我們有定位儀、獵犬,還有當?shù)乩习傩盏呐浜?,雖然很難,但是跑進山的罪犯基本都逃不掉,有的案犯最后餓得沒辦法,自己就鉆出來了?!?p> “還有自己鉆出來的?”于小果哈哈大笑,“那得多狼狽啊?!?p> “是的,很狼狽,有的案犯出來時衣服都被樹枝掛爛了,衣不蔽體的,連流浪漢都不如。遠看這些大山到處是綠色,其實有的山里既沒有水也沒有野果子,在上面呆久了,不是餓死就是渴死,案犯跑到山上后,一點辦法都沒有。”
“有沒有因此逃脫的?”
“有,有的人非常頑強,在被封山的情況下仍然能夠堅持十天半月,警察撤離后,就又悄悄逃走,我所經歷的案件中,就有一個這樣的案犯?!?p> “遇到不要命的,會有生命危險吧?”于小果擔心地問。
楊克輕描淡寫地笑道:“肯定的,不過,碰到我這樣的高手,算他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