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輕風拂過綠柳,柳枝在碧水中掀起了淡淡的漣漪,碧瓦雕檐的六角亭置于湖水中央,攜著一份寧靜致遠。
縉弈坐在六角亭中將一質(zhì)樸的木盒子推到了琉亦的身前:“我昨日同你說起接任儀式,你若執(zhí)意不肯便就作罷了,畢竟也只是個儀式而已,不過這盒中的令牌你且收著,雖不貴重,但也是師父、師兄的一份寄托?!?p> 琉亦打開木盒,盒子中置放著一熟悉的令牌。令牌簡單樸素,僅刻著滄夷二字,這令牌乃是平厓真人自南荒之地取來的不盡木所制,堅韌如鐵且火燒不盡。
琉亦指尖輕觸著令牌,目色平淡,忽而自嘲的笑了起來:“看來,這一次真如那丫頭所說的了,被豬給啃了?!?p> 縉弈也想起了那日琉亦拒絕閣主之位所說的話,瞥了一眼,笑道:“你呀,不過既然你能接掌下閣主之位無論是我,還是師父、師兄必然十分欣慰?!?p> 琉亦嘿嘿一笑:“師兄你現(xiàn)在可別得意啊,等這一戰(zhàn)打完了,這位置還是要還給你的?!?p> “亦兒你……”
“上神你找我?”公孫墨奇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琉亦點了點頭,收起令牌,示意公孫墨奇坐下。
琉亦臉色略顯陰沉道:“昨日我探到了若依的靈識,腦子里除了那些胡編亂造的東西,連爺姓什么不知道了。”
“今早武羅去找玉兒我便聽他說了,昨晚小依回來了。”縉弈皺眉道:“可是魔界借你們的關系,派小依來殺害你?”
琉亦搖頭思楚:“應該不是那小白臉指使的,她昨夜回來是要試探我的靈識。”
“試探靈識?”縉弈略顯詫異。
琉亦點了點頭,得意的笑道:“那丫頭好歹也是爺我調(diào)教出來的,雖失了記憶,也沒壞了腦子,也不是那小白臉說什么就信的。”喝了一口茶,挑眉道:“估計想探明我的靈識,查出真相?!?p> 端著茶盞,又皺了皺眉頭,低喃:“后來怎么又慫了?”轉(zhuǎn)頭看向公孫墨奇:“前日你說的藥方子恐怕要改改了?!绷鹨囡嬒乱豢诓?,將茶盞置在石案上道:“那丫頭的情絲也被抽了?!?p> 聽聞,公孫墨奇未語,垂眸思索了許久才開口,淡淡道:“那需要在青丘的心月燈上動一動了?!?p> 接著公孫墨奇的眸色略顯暗淡道:“我聽聞青丘的心月燈乃是心宿神君心月狐為青丘子民留下的姻緣,其燭火由狐族的狐火相燃,其火燃為赤,便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p> 此事若依同琉亦說起過,琉亦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p> 公孫墨奇望向微微蕩漾的漣漪,似乎低嘆了一聲:“心之所凝,情之所在,情根雖斷,心還是在的,這方藥其實只需向若依姑娘求得一盞心月燈便可?!?p> 琉亦看向公孫墨奇,看著公孫墨奇平時對誰都愛答不理,一副無關己事的樣子,凡事卻都了解的明白明白,比武羅他們靠譜多了,難得想要夸贊一番,剛開了口,一長鞭從側(cè)面劈了過來,一女子怒極而呼道:“琉亦,你把小依弄哪去了?”
琉亦伸手接住長鞭,瞋目望向來者,轉(zhuǎn)而訝然道:“嵐纖?”
琉亦松開手,站起身看著嵐纖不悅道:“你不好好待在堂庭山修煉,回來干什么?”
嵐纖收起長鞭,怒氣沖沖的走進亭中,憤怒道:“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是不是把小依弄丟了?讓魔界搶了去,你答應過心煙兒的,你現(xiàn)在對得起心煙兒……”
“纖兒別胡鬧?!笨N弈站起身,怒斥道。此時公孫墨奇也站起了身,站在了一處不起眼的地方。
嵐纖狠狠一跺腳,噘嘴欲哭道:“師兄你怎么還慣著他,小依都被魔界抓進那個狼窩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
縉弈嘆了一聲,聲音放溫和道:“小依暫時不會有事的,亦兒他也自有分寸,你別在這亂操心了,趕快回堂庭山吧。”
嵐纖氣的兩腮鼓起:“師兄什么叫亂操心,我……”
“咦,纖丫頭你怎么回來了?”出現(xiàn)的武羅喜著驚叫起來。
嵐纖聽到聲音,眼淚吧嗒就掉下來了:“武羅”
“有事說事”站在一旁的琉亦極為不耐的開口道。
武羅心中一凜,忙收了笑意,道:“爺,東海桃都山的禺虢來了?!?p> 聽聞,琉亦心中已煩躁不已,二話不說就往亭外走。
嵐纖圓目一瞪,揮起長鞭就甩了過去:“琉亦,你別走我話還沒說完呢?!?p> 琉亦繼續(xù)向前走,也未回頭,甩手一道金光打了過去,那長鞭瞬間斷成數(shù)截。
嵐纖目瞪口呆看著手中唯剩下的一截,跺腳沖著琉亦的背影怒喊道:“琉亦,你又把我的長鞭毀了,你還我?!?p> 不到片刻,琉亦回了過來:“上次是心煙兒干的,你找她去?!?p> 嵐纖氣的鼻孔直冒煙,狠狠的將長鞭甩在了地上。
剛到正殿門口,禺虢便帶著神荼和郁壘急忙走上前來欲要行跪拜禮。琉亦連連擺手;“別跪了,你對爺有恩,你這樣跪下去爺我怕折了壽?!?p> 琉亦坐到主位上,一只腳踩在位置上,半倚著,一邊揉著被火氣頂著發(fā)痛的太陽穴,一邊問道:“你不好好守著東海,跑這來干什么?”
禺虢上前作揖,憨憨笑道:“現(xiàn)今仙魔大戰(zhàn)在即,小仙想著有沒有上神需要我們做的?”
琉亦揉著太陽穴,似乎也沒認真聽,隨口問道:“你們能做什么?”
禺虢行了一禮道:“只要上神安排,小仙必當竭盡全力?!?p> 琉亦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眼看向禺虢:“一大把年紀了,別折騰你那老骨頭了,回去好好看著東海就得了?!?p> “不過……”琉亦坐起身思慮道:“不過爺我這到有一事需要神荼和郁壘去辦。”
被提名,神荼和郁壘立馬上前作揖。禺虢也行禮道:“上神吩咐?!?p> 琉亦嚴肅道:“妖魔作亂,恐怕鎖妖塔里的那些東西也安生不了了,神荼和郁壘去守著,但凡要逃出去的也不必留著了?!?p> 神荼和郁壘齊上前接令,拱手道:“是”
琉亦又看向禺虢,目色沉了沉,躊躇著問道:“老頭,這幾年有看到我?guī)熜趾托臒焹簡???p> 禺虢怔了怔,回道:“小仙未曾見過,事已過萬年,兩位上仙未再露面,恐怕也不愿再問世間之事了?!?p> 琉亦抬起頭,看向殿外,嘆道:“是啊,該做的他們都已經(jīng)做了,還看這涼了心的四界做什么?!?p> 正欲收回目光,那個怒氣沖沖的紅衣女子又追了過來。
琉亦斂眉看著及至眼前的嵐纖:“我說臭丫頭你還有完沒完,不趕緊回你的堂庭山,在這瞎湊什么熱鬧。”
“我……”
“爺,外面來了一個始州國的,說是被魔界大舉進犯,前來求助”楊大錘突然奔了進來,似因過于著急,微喘著粗氣大呼道。
琉亦眉峰一擰,隨著楊大錘走了出去。
琉亦隨著楊大錘到門樓前時,一堆眾者圍著一略顯瘦小的身影聚在一起。
琉亦看著昏迷不醒、傷痕累累的男子,問道:“怎么回事?”
熏池上前作揖,將之前的事回了一遍。
熏池和二八一直在門樓前巡邏,二八跟著木頭疙瘩熏池覺得無趣,本打算尋點樂子,卻發(fā)現(xiàn)了一男子渾身鮮血的爬了上來,嚇得二八急忙喚了熏池。熏池上前查探和詢問了一番才知。
這段時日本是始州國群鳥百年一次褪翼重生之時,眼看著百鳥即將褪翼成功,可不想就在百鳥最虛弱,最后脫離大澤之時,一群妖魔突然沖了出來將他們屠殺吸去了魂魄,始州國長老帶著鳥族護衛(wèi)守護,但因能力不及,損失慘重。
男子便是趁隙受了長老之命,前來滄夷求助,也因身材較小,身手敏捷才勉強逃了出來。
琉亦了解之后,吩咐道:“武羅,先帶他去療傷。二八去叫鬼使、公孫墨奇、司馬戈還有狐族的來見我?!?p> 兩人接了令拱手應道:“是”
琉亦下了令,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大殿便站齊了琉亦召來的眾者。
琉亦所提到的鬼使乃是冥界受命安排來了,本來冥界閻王安排來了十名鬼修,卻不想琉亦十分挑剔,僅留下來這位鬼修掌使、二八,還有一位原為將軍,死后在冥界當差的鬼修司馬戈。
這鬼使始終是一身的大黑袍,寬大的兜帽將整張臉埋了起來,平時除了回琉亦的幾句話之外,幾乎站在一側(cè)一聲不吭,顯得此者陰氣森森,詭異滲人,即便是武羅平日也不愿多與其親近。
雪琴離去后也將五尾一族少主元菱、三尾一族少主丁韻兒、二尾一族少主宇奇以及方玙留了下來供琉亦差事,而那位宇奇便是那日隨若依看管婆婆棺槨的侍衛(wèi)。
青丘的狐貍皆長相俊俏,武羅便成天拉著莫玉跟他們湊在一起,還一本正經(jīng)告訴莫玉這是在陶冶情操。原本還打算拉著楊大錘一起,卻被楊大錘堅決的拒絕了。
因來滄夷者越來越多,不過兩日原本冷清的滄夷閣一時倒熱鬧起來,也不知是不是物以類聚,平時都看著吊兒郎當,聚在一起閑聊八卦,到了關鍵時刻竟也不丟了面。琉亦看著此情此景也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