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東始山山頂,一紅色的枝蔓便進入了公孫墨奇、楊大錘、方玙的視線中。
那枝蔓雖小巧,卻在滿山黑褐色的荊棘中顯得尤為突出,紅色的枝葉好似被鮮血浸染。
楊大錘指著那枝蔓大呼:“那就是血木荊芑吧?!?p> 公孫墨奇點頭應(yīng)道:“應(yīng)該就是了?!?p> 忽然四周的荊棘開始躁動起來,楊大錘向后跳去,躲開伸過來荊棘大呼:“方玙,快?!?p> “哦”方玙點頭應(yīng)道,伸出手迅速開始結(jié)印施幻術(shù)。
公孫墨奇斬斷身邊即將纏上來的荊棘,轉(zhuǎn)頭對楊大錘道:“你在這里護著方玙,我上去取血木荊芑?!?p> 楊大錘轉(zhuǎn)首砍向纏上腳踝的荊棘:“好,你要小心?!?p> 公孫墨奇點頭,隨即提劍一路斬斷荊棘向山頂奔去。就在快要接近血木荊芑時,方玙的幻術(shù)也奏了效,四周的荊棘紛紛倒了下去。
公孫墨奇收起劍,小心地走近血木荊芑,正要蹲下去摘取,不想那荊芑突然長出了長刺,發(fā)生不過瞬間,還未等公孫墨奇反應(yīng),指尖便傳來一陣刺痛,流出血來。公孫墨奇急忙收回手,不想須臾間,手指上的血珠卻又被長刺尖頭吸了進去。
公孫墨奇駭然,警戒的抬起長劍,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此時楊大錘和方玙也已經(jīng)跑了上來。
楊大錘看公孫墨奇正看著指尖皺眉,疑惑道:“你在這里發(fā)什么呆呢,東西都到跟前了還不拿。”說著竟已經(jīng)伸手去摘那荊芑。
“不可……”公孫墨奇忙伸手去阻止,不想話音還未落,楊大錘就已經(jīng)將荊芑摘了下來,拿在了手里。
公孫墨奇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詫異的看向楊大錘。楊大錘也疑惑的看向公孫墨奇。
公孫墨奇收回手,忽而笑了起來:“看來這血木荊芑是認你這佛法加身之人的?!?p> 楊大錘得意的大笑道:“胖爺我在佛門這么多年,可不是白呆的?!?p> “你倆別閑聊了,東西拿到了,我們趕緊去找爺吧,我總有種不安?!狈将_在旁道。
兩人也點了點頭。隨即三人便收好了荊芑急忙下山去尋琉亦。
不想一到山腰處,就看到半身滿是血的琉亦昏倒在地,而另一側(cè)的猲狙已經(jīng)斷了氣息躺在血泊中。
三人大驚,急忙跑過去上前查探,卻只發(fā)現(xiàn)了琉亦肩頭的傷口,其他傷勢絲毫察覺不到,而琉亦血液中的上神氣息也早已被斂了去。
公孫墨奇皺眉道:“按此情形,上神傷的不僅只是肩膀,恐怕之前的傷勢應(yīng)該極深,我們盡快回滄夷閣,千萬不能讓魔族發(fā)現(xiàn)?!?p> 楊大錘也點頭表示贊同,背起琉亦疾馳向滄夷奔去。
快行至陽華山時,琉亦慢慢醒了過來,氣息虛弱的在楊大錘的肩頭吩咐道:“放我下來?!?p> “可爺您都這樣了……”楊大錘未有順從之意,試圖阻止道。
琉亦緩了一口氣,低聲道:“上次一戰(zhàn)恒銘已經(jīng)察覺到我受傷了,此時定會派人埋伏在滄夷附近試探。”
楊大錘為難的看了公孫墨奇一眼,公孫墨奇點了點頭。
琉亦眉頭不禁一皺,輕斥道:“你看他干什么,快把爺放下來。”
楊大錘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方玙和公孫墨奇上前扶住,楊大錘小心的彎腰將琉亦放了下來。
琉亦坐在云頭上,雙手結(jié)印開始調(diào)理氣息,可卻沒有半點緩解,始終有鮮血自嘴角流出。
“上神”
“爺”
三人擔憂的急忙上前。
琉亦隨意用袖口將血跡擦去,借著楊大錘伸出的手臂撐著站起了身,松開手,深吸了一口氣,沖著滄夷閣的方向,氣至丹田大聲喚道:“猼訑”
渾厚的聲音在山間不斷回蕩,沒過多久,一只肥碩的白色妖獸自深山處飛了過來,立在了琉亦的身前。
琉亦穩(wěn)步走到猼訑身側(cè),撫了下它的頭,轉(zhuǎn)瞬躺在了其背上,翹著二郎腿,除了臉色蒼白顯露了傷勢,故作輕松道:“爺我累了,駝爺回滄夷?!?p> 猼訑‘哧’了一聲,似做無形的抗議,但被琉亦氣勢所壓,只能強忍,蹬了蹬腿,行云向滄夷而去,其余三人護在了猼訑兩側(cè)。
琉亦擱在一側(cè)的手拍了拍猼訑?shù)谋?,笑道:“你這身肥肉沒白長啊?!?p> 到了滄夷閣內(nèi),猼訑剛剛落地,琉亦將強忍下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三人頓時失色,急忙上前攙扶。
“爺,你怎么樣了?”楊大錘扶著琉亦欲倒的身子,擔憂道。
琉亦又咳出一口血來,氣若游絲道:“扶我回房。”
“好”楊大錘應(yīng)道。
公孫墨奇轉(zhuǎn)頭看向方玙:“方玙你馬上去找縉弈上仙和武羅上仙?!?p> “好好”方玙擔心的看了一眼琉亦,連連點頭,慌慌張張的向內(nèi)堂奔去。
琉亦走后,閑逛的嵐纖和二八正巧看到公孫墨奇,笑著奔了過來,待走進看到地上的血跡,嵐纖心口一緊,急忙問道:“公孫公子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是琉亦上神受傷了?!惫珜O墨奇道。
“什么!師兄受傷了?他傷的怎么樣?嚴不嚴重?”嵐纖著急問道。
公孫墨奇蹙眉搖了搖頭:“我不懂醫(yī)術(shù),也不是十分清楚,但……”垂眸道:“恐怕已經(jīng)傷及心脈了。”
楊大錘剛剛將琉亦放躺下,縉弈、武羅、熏池、泠香和莫玉就匆匆沖了進來。
縉弈一進門就看到了昏迷不醒、臉色蒼白、滿身是血的琉亦,眉頭幾乎擰成了結(jié),看向楊大錘問道:“為何傷的如此之重?”
“我早說了讓他不要去,他非得去,這倒好,爺你……”武羅坐到床榻的邊緣,看著琉亦滿身的血跡,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我們先不要想那么多,查看亦兒的傷勢要緊?!便鱿闵锨翱聪蛄鹨?,正色道。
“對對,先看傷勢?!蔽淞_用力抽了下鼻子,上前小心翼翼扶起琉亦。
縉弈皺眉走上前解開琉亦的外衣,準備先查看琉亦肩膀的洞口。流動的鮮血雖然已經(jīng)停了,但已經(jīng)漫濕了半個身軀。縉弈緊抿著唇慢慢將黏連在一起的衣衫分開,看似鎮(zhèn)定,但手指間卻在止不住的顫抖。
屋內(nèi)的人皆屏住呼吸,不敢出半點氣息。
待傷口慢慢顯露在眾人面前,皆倒抽了一口氣,傷口足有一個男子的拳頭大小,幾乎已經(jīng)將琉亦的肩膀穿透。
泠香緊捂住嘴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莫玉上前扶住顫抖的泠香,眼中也盈滿了淚水。
一時眾人也靜默了下來。
‘啪’揣在琉亦懷中的布袋突然掉了出來,打破了一時的寂靜。
楊大錘撿起掉落的乾坤袋,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好奇道:“這袋子是什么?”說著將乾坤袋打了開。
隨即一道紅色煙霧從袋中飄了出來,落地時凝成了一紅衣少女。少女目光無神,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眾人震驚的看向少女,楊大錘大叫:“爺……爺這是養(yǎng)了個女鬼?”
“啊,這不是忘川河中的那個少女嗎?她怎么在這兒?”剛剛走過來的二八驚呼道。
“鈴鐺~”與此同時,沙啞低吟的聲音自門口傳了過來。
眾人向門口看去,公孫墨奇站在門口,緊緊盯著少女,悲涼、喜悅、眷戀、久別的期待,一時男子的身上百味雜陳。
公孫墨奇似乎全身都在顫抖著,慢慢從門外走向少女,望著紅衣女子沉默了許久,才緩緩伸出手,顫抖著指尖向少女伸去,但觸碰的瞬間,少女忽然化作了紅色的光點消失的無影無蹤。
“鈴鐺……鈴鐺……”公孫墨奇無措的向四周看去,可哪里還有少女的身影。眾人從未見過公孫墨奇如此,想要上前勸慰,卻不知該從何開口。
公孫墨奇慌亂的神情突然一窒,轉(zhuǎn)頭看向二八:“你剛剛說她在哪里?”
突然被問及的二八被驚了一跳,定了半天才結(jié)巴道:“她……她在……在忘川河。”
二八的話剛落,公孫墨奇便已經(jīng)沖了出去。
“二八小哥,快去跟上?!蔽淞_急忙喚道。
二八愣了愣才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琉亦醒來時已經(jīng)是深夜,屋內(nèi)僅點起了一盞夜燭,琉亦錯愕的眨了眨眼睛,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回了滄夷閣,欲要坐起身,但上身吃痛又躺了下去。
聽到輕呼的武羅、縉弈走了過來,武羅又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爺您可算醒了,嚇死小的了,您現(xiàn)在還疼嗎?”
琉亦借著武羅手臂半坐起身,看了一眼肩膀明顯比之前小了的傷口:“傷口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無礙了。”
“傷至此,你還如此逞能,你現(xiàn)在雖然尚未是上神之身,但以你現(xiàn)在法力,足矣讓自己的傷勢快速復(fù)原,可你看看你現(xiàn)在?!笨N弈斥道。
琉亦看向縉弈,笑道:“師兄何必要如此動怒,雖恢復(fù)的慢了些,但早晚也是會恢復(fù)的?!?p> “早晚恢復(fù)?現(xiàn)在大難在即,你要晚到什么時候?難不成你……你要搭進一條命去?!笨N弈怒道。
琉亦嘿嘿一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師兄嚴重了,我之前在鳥族的法陣中受了點小傷,總該要留些氣息去修復(fù)的?!?p> “小傷?爺您都被傷成這樣了還說是小傷?!蔽淞_在一旁嗔怒道。
琉亦笑著拍了拍肩膀:“別哭了,你們不是也渡給我了一些法力嗎?現(xiàn)在也沒什么大礙了,自然是小傷了?!?p> “爺……爺你這是強詞奪理,你知道小的有多擔心你嗎?”武羅說著又哭了起來。
琉亦癟了癟嘴,無奈的嘆了口氣,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我昏迷時聽見了一些話,但也不是很清楚,你同爺說說發(fā)生什么事了?”
武羅收了淚意,眨了眨眼睛:“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爺懷里藏得那個女鬼,公孫公子好像認識?!?p> 琉亦嘴角抽了抽,啥叫懷里藏得那個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