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局勢危急
第一回合間休息的時候,全峰聽見張教練貼著馬濤的臉喊:“拿下他!你聽見沒有,剛才你為什么不攻!你猶豫什么呢!”
……
張教練向來大嗓門,此時情緒激動,喊得幾乎整個觀眾席都將他的戰(zhàn)術(shù)聽得一清二楚。
他卻一點都不顧及,繼續(xù)喊道:“下回合你必須贏,你倆差著級別呢,別跟他繞彎子,直接攻!別留機會!”
觀眾們也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這紅隊的教練怎么這么狂,他那孩子年齡比對面的那個大吧?”
“可不是,剛才他們上場前我看著了,藍(lán)隊那孩子都長胡子了,這邊這個長得挺壯實,一看臉,不就是個沒長開的小孩兒嗎?”
“那你說那小孩兒能贏嗎?”
“不好說,剛才那回合兩人沒怎么太接觸,他躲的那下兒倒是反應(yīng)挺快,但是誰知道他能躲幾下呢?”
何晴不懂拳擊,可是從剛剛的場面上看,覺得自己的兒子還挺靈活的,兩個人只是在場上繞圈圈,想象中攥緊拳頭互毆的情景并沒有發(fā)生,讓她稍稍松了口氣,甚至還燃起了一絲期盼兒子贏下來的希望。
可聽周圍的人這么一說,她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她捏了捏一直攥在手心里的全振興的手,輕聲問道:“他爹,你說咱們兒子能贏嗎,別被打傷了啊,要不然咱們跟他商量商量,覺得不行就別打了?!?p> “你這是什么話,”全振興眼睛就沒離開過拳臺,他稍微關(guān)注一些體育,但是足球看得多些,也算不得什么球迷,對拳擊的了解更是停留在只知道拳王泰森長什么模樣上而已,但是他卻語氣堅定地說:“咱們兒子贏不贏是一回事,哪有臨陣脫逃的,那還叫男人嗎?”
“我這不是擔(dān)心嗎?”何晴被全振興搶白一陣也不生氣,反而更加焦慮了起來。
全振興意識到自己說的重了些,語氣便緩和下來,哄她道:“別擔(dān)心,這兒有這么多專業(yè)的人,聽說體委的領(lǐng)導(dǎo)也來了,不會讓他出事的,你要相信他能自己應(yīng)對?!?p> 何晴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盯著擂臺不說話了,因為她分明感受到全振興的手心里也早就沁透了汗水。
一分鐘的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全峰匆匆又喝了兩口水,重新帶回面罩走向擂臺中間,和馬濤碰了拳,開始第二回合的比賽。
這一次,經(jīng)過了上個回合的試探,又被張教練在耳邊吼了一陣,馬濤一改剛才的策略,沒再給全峰閃躲的空間,第一時間就開始發(fā)動猛攻。
他連續(xù)向前移動,利用左手前刺拳不斷向全峰施壓,同時利用步伐和出拳的時機封鎖住全峰向兩側(cè)移動的角度,很快就將全峰逼進(jìn)了角兒里。
全峰不得已,只能舉著拳架招架。
超過20斤的體重差,5歲的年齡差,此時不再是精神上的壓迫感,而是變成了實實在在地落到全峰身上的拳頭。
直拳直拳擺拳勾拳直拳后手直拳!
馬濤絕不留力,拳頭如雨點般砸在避無可避的全峰繃緊的肩頭、夾緊在體側(cè)的胳膊和擋在下巴外的拳頭上。
雖然暫時還沒有集中要害,有效攻擊也不過只有三下,可是照這么下去,全峰的拳架遲早要被他攻破。
全峰的腦海里突然意識到了危險,這說不定就是馬濤的策略,他不需要跟他打什么有效點數(shù),只要將他的拳架攻破,照著他的肝區(qū)重重地來那么一下。
比賽就要直接結(jié)束了。
全峰不能任由他這么狂轟濫炸下去,他瞧準(zhǔn)了對方銜接拳時露出的一個空當(dāng),向前小邁一步,拳架護(hù)頭上身整體貼近對方的軀干,然后趁他拳未回收,死死地?fù)Пё×笋R濤。
暴風(fēng)雨暫時停了。
全峰借著兩人抱在一起的時間好好的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他的胳膊從對方的肋下穿過,限制住對方從側(cè)面擊打自己的角度,同時用胳膊肘和肩頭擋住馬濤對自己頭部的拍擊。
裁判終于走上前來將兩人分開。
全峰瞄了一眼擂臺后掛在墻上的電子鐘,第二回合還有30秒。
拳擊是一項飛速燃燒體內(nèi)能量的運動,雙方經(jīng)過剛才一陣交鋒,體力都下降了不少。
尤其全峰,這兩個月來,他追求力量上的突破,努力增加肌肉圍度,卻很少針對耐力進(jìn)行強化。
他做的唯一能對耐力有所提升的,可能就是那些拳擊的步伐專項訓(xùn)練了。
被揍也是一項體力活,每一個打拳的人都應(yīng)該對此深有體會。
讓全峰感到驚異的是,在一陣猛攻之后,馬濤的步幅和跳動的頻率也有微微的下降,難道對方在體能儲備方面比他還弱?
事實似乎也照著全峰的猜測發(fā)展,隨后的三十秒鐘,馬濤再也沒能組織起像剛才那樣的猛攻,零星地幾次重拳都讓全峰順利地閃躲過去。
全峰還利用他后手直拳露出來的空當(dāng)向他反攻了兩拳。
一拳擊中了馬濤的肋間,一拳打在頭盔的側(cè)面,這兩下是確確實實能算上點數(shù)的。
雖然全峰心里有數(shù),經(jīng)過剛才那次纏抱,他落后的點數(shù)遠(yuǎn)不止兩點,但終歸有總比沒有強。
又僵持了三秒,裁判哨聲響起,第二回合結(jié)束。
全峰回到角落里,一屁股癱坐在老盧放好的角凳上,一把掀開面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老盧忙著給他喝水,誰也沒注意到他面具與頭盔固定的鎖扣被他不小心崩斷了。
何晴在場下看著兒子的樣子心疼不已,第一次高喊道:“小峰,加油!”
孩子對母親的呼喊最為敏感,哪怕何晴喊得聲音混在觀眾嘈雜的交流聲中非常微弱,但他還是第一時間聽到了,轉(zhuǎn)過頭對她笑了笑,用帶著拳套的手豎起了一根像面包似的大拇指。
何晴微笑著,眼中卻滿是擔(dān)心,對著他高高舉起了拇指。
哨聲響起,全峰扣上面罩,將一切都擋在頭盔外面。
他依然要想辦法爭得一場勝利,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那些默默支持著他的人。
馬濤經(jīng)過休息,依然延續(xù)了上一回合的打法,開局就猛攻。
全峰知道,張教練這次給馬濤下了死命令,必須在這回合結(jié)束戰(zhàn)斗,要不然體校的臉還往哪擱!
這是張教練的原話,可是全峰并不想輕易將勝利送給他當(dāng)大禮。
他這一次迎著馬濤的攻擊沖了上去。
在兩個回合的接觸中,他察覺到馬濤畢竟還是孩子,訓(xùn)練水平雖然在市隊里可能算是高的,但是跟他拳館里練拳快二十年的教練比起來,還是差著級別。
在與教練對練的時候,全峰都能在二十局中贏上那么一局。
對付這個毛頭小子,也許勝利會來的更容易一些。
下一秒,馬濤的拳頭就給了他答案。
全峰臂展吃虧,必須近身才能對馬濤構(gòu)成真正的威脅,但是他在向前突刺的時候判斷失誤了。
馬濤的后手直拳重重地砸在他帶著面具的鼻梁上,崩斷的卡扣一下子脫開,面具順著馬濤攻擊的方向遠(yuǎn)遠(yuǎn)地飛出去。
這一拳,如果不是面罩犧牲了自己,那么犧牲掉的將是全峰的鼻子。
在第三回合剛開始不到9秒的時間,全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