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什么叫空擊
全峰早有準(zhǔn)備,也不管其他隊友的目光,朗聲說道:“薛洪泉的空擊就沒一個地方打得對的?!?p> 此話一出,孩子們臉上驟然變色,他們可沒想到這新來的小孩居然會這么狂妄,看來剛才跑步時給他的下馬威還不夠徹底,還是得找個機(jī)會好好教訓(xùn)他一頓才行。
這么想著,再看全峰的眼色就帶上了挑釁的意味。
全峰一瞧,這樣正好,他本來也不是來跟他們交朋友的,從聽薛洪泉留在路燈外等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為這個時候做好了準(zhǔn)備。
來到一個充滿敵意的新環(huán)境,與其說做個老好人,一點一點去感化他的隊友們,不如直接用實力說話,讓他們心服口服才是。
全峰是來這里學(xué)拳的,沒那么多閑工夫跟他們扯沒用的里格兒愣。
于是他一開口就沒打算給薛洪泉留半點情面。
氣的薛洪泉臉色通紅,攥緊了拳頭沖過來,對他吼道:“你說什么?”
全峰根本就不看他的眼睛,只當(dāng)他是空氣。
張偉光喝道:“薛洪泉,你一邊兒去,全峰,你接著說,你要能說出子丑寅卯來我就算了,你要是胡咧咧,這一周你們宿舍的廁所都是你掃!”
薛洪泉聽了這個安排,氣焰才稍微退了下去,垂手站在一旁,目光卻落在全峰身上不肯移開。
張偉光原本是想讓全峰打擊打擊薛洪泉,可是沒想到這小子說的話也太徹底了,把他也給波及了。
那薛洪泉好歹是他帶出來的徒弟,就算那孩子不上進(jìn),水平次成這個德行他自己的原因占了百分之八十,可還有那二十是他親手教出來的。
是以張偉光臉上也有點掛不住,才咬牙切齒的蹦了這后半句出來。
全峰才不管他怎么想,他的空擊訓(xùn)練從二十年后的拳館學(xué)來的。
拳館的老板曾有機(jī)會當(dāng)過烏克蘭羽量級拳王洛馬琴科的陪練,見識過世界頂尖選手的日常訓(xùn)練,像空擊這種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自然是花了百倍的心思去揣摩人家的練法。
這樣的訓(xùn)練水平肯定要比土法子練出來的張偉光要高上不止一星半點,于是全峰昂首站立,侃侃而談,
“空擊最主要的就是要想象有個敵人在你面前,不然你光打空氣有什么意思?”
“敵人是會動的,你腳定在地上能打著別人嗎?”
“拳架也不對,你是右利手,左手拳在前,右手自然要握拳護(hù)住下巴,肘部靠緊身體護(hù)住肋間,你那架起來跟翅膀一樣,你當(dāng)自己是老母雞???”
“前手拳也不對,要伸開,前手拳劃定的是你的防御范圍,你左手離鼻子那么近,不怕撞破了自己的鼻子?”
“組合拳打得就更沒譜了,全是瞎劃拉,這樣上拳臺不用對手打你,你根本就打不著別人,先把自己累死了?!?p> 薛洪泉眼睛都紅了,大叫道:“你放屁!”
說完揮拳向他打來,全峰雙手垂立,腦袋一偏,腳下步伐移動從隊伍中閃了出來。
薛洪泉一拳揮空,撲在旁邊隊員的身上,那人趕緊將他扶住,他還要掙扎著向全峰沖過來。
張偉光陰沉著臉制止道:“薛洪泉!成什么樣子,人家說你說的不對嗎?”
薛洪泉滿臉的不服氣,仰著下巴斜睨著全峰,大口大口地喘粗氣,肩膀使勁一晃,將身體從旁邊隊員的手中掙脫出來,把衣角向下一拽,平整了衣衫,怒道:“那你讓他打一個我看看!”
張偉光臉色也不好看,他知道全峰說的有道理,可是他挑出的毛病里有一半兒都是他親自示范出來的。
比如那個右手放在面頰,左手擋在鼻子前的拳架。
他向全峰使了眼色,示意他也打一套空擊來看看。
全峰當(dāng)仁不讓,在一旁空地站定,前后雙腳叉開與肩同寬,后腳的腳跟與前腳的腳趾擺在同一條線上,后腳跟微微抬起,同時雙腿微屈,脊柱豎直,挺身直立。
肩膀和手臂自然放松,后手的手肘緊貼側(cè)腹部,拳頭則放在同側(cè)下巴附近,而前手全峰并不習(xí)慣像經(jīng)典抱架那樣將拳頭跟后手平齊,而是稍稍將前手平伸,這樣是為了獲得更大的控制范圍。
事實上,當(dāng)初讓他回到八歲的那一拳,可能就是跟他這樣稍微有些開放的抱架有一定的關(guān)系。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全峰這個站架一擺出來,拳擊隊的小隊員們眼睛同時都是一亮。
張偉光和馬濤雖然在比賽中就見識過了,可是此時是在訓(xùn)練當(dāng)中,全峰做得更加放松,姿勢也更加舒展好看。
全峰一邊不停地晃動肩膀,帶動頭部做著假動作,一邊不忘帶上一句:“腦袋要動起來,你跟根兒木頭似的戳在那里,怕對手打不著你嗎?”
薛洪泉臉上又是一陣漲紅,可不敢再多說話了,他自己的水平再次,在拳擊隊耳濡目染這么些日子,也分得清誰的動作在實戰(zhàn)中更有效。
而空擊,就是邁向?qū)崙?zhàn)之前,基礎(chǔ)中的基礎(chǔ)練習(xí)。
接著全峰以前手拳所在的位置作為圓心,繞著那個點,配合上腳下步伐連著打了兩套組合拳。
最初隊員們還沒覺得有什么出奇。
當(dāng)全峰最后幾拳越打越快,組合拳的角度越來越刁鉆,甚至有的直拳擊出時隱隱有破空之音的時候,他們才知道,這個小子不是憑運(yùn)氣擊敗了馬濤的。
又打了兩拳,全峰出拳的節(jié)奏舒緩了下來,待揮出最后一擊重拳,不等張偉光喊停,他主動收勢,雙手垂立站在原地,對著薛洪泉說:“這才叫空擊,學(xué)到了嗎?”
原本震驚于他遠(yuǎn)超過在場隊員的訓(xùn)練水平,隊員們不忿的氣氛早已冷卻了不少,哪知道全峰居然會主動去挑釁對方,讓兩人之間的空氣再一次劍拔弩張起來。
薛洪泉即便明知道對手比自己強(qiáng)了不少,可是仗著早發(fā)育了兩年,自認(rèn)為拼身體肯定要強(qiáng)過全峰,被人這樣當(dāng)面追著懟,總也下不來臺,便一梗脖子,眼睛瞪了上來,“那有什么,不過就是花架子,誰強(qiáng)誰弱打一場才知道!”
男孩子永遠(yuǎn)是瞧熱鬧不嫌事大的,尤其是拳擊隊這些本來就愛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們,聽到薛洪泉明著給全峰下了戰(zhàn)書,立刻起哄道:
“打,打死他!”
“對,洪泉,我們支持你,看他那狂樣!”
全峰瞧著他們叫囂的模樣面沉如水,心里卻有些得意,他的目的達(d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