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了上次的教訓(xùn)后,這回宋玉珩特意在回府前叫少青把奕歌帶到西涼城各處轉(zhuǎn)悠,等過了一個時辰后再領(lǐng)回來。雖然五哥并沒有龍陽之好,但讓五哥把注意哪怕放一丁點到奕歌身上,都是壞事,以他現(xiàn)在的處境,不論是牽扯到誰,都必然是個禍?zhǔn)拢€是小心一些為好。
奕歌倒十分高興,不等宋哥走遠(yuǎn),便拉起了少青就往城南劉爺那兒去。
還沒到鋪子前,便瞧見那兒圍了好幾圈人,不時還有怒喝聲傳來。奕歌撥開一層層的人,借著小個子的優(yōu)勢,不一會兒就鉆到了人群前面,卻沒想到竟然瞧見了柳長纓和三爺,不知道劉爺什么地方惹著了那蠻橫無理的大小姐,被人指著鼻子罵,而三爺顯然不打算插手此事。
奕歌自然無法坐視不理,前腳一跨身子便出去了,“劉爺怎么著你了?你在這兒大呼小叫?”
柳長纓本就憋著一肚子火,瞧著這攤位擠滿了人便過來湊了個熱鬧,誰知道這鋪子的老板那鐵閃一個不注意抄起了不少的沙子盡數(shù)都潑到了她的衣衫上,這可徹徹底底把她給惹惱了。這還沒罵幾句呢,竟然瞧見讓她近日來窩火的罪魁禍?zhǔn)祝闶且宦暲湫Φ?,“本郡主以為是誰呢?這不是狐貍精么?怎么大白天的就出來勾引人了?”
這話說得難聽了,宋玉隸當(dāng)即便皺起了眉頭,“長纓,我七弟素來不喜歡別人詆毀他府中的人,若是這話叫我七弟聽了去,怕是你再也別想踏進(jìn)獻(xiàn)王府一步。”
原本被這么突如其來地罵了一遭,奕歌心里還覺著委屈,見三爺開了口,只一句話便將這趾高氣揚的郡主給治住了,便樂開了花,朝柳長纓做了個鬼臉。
柳長纓被宋玉隸在眾人面前拂了面子,雖心中憤懣不平,但她也怕三皇子一個不高興真將今日之事捅到玉珩哥哥那兒去,但就這么算了,她也咽不下這口氣,只能惡狠狠地瞪了奕歌一眼,咬牙切齒道,“你給我等著!”
說罷,柳長纓便推開圍著的眾人,怒氣沖沖地往前走去。奕歌卻全然沒將柳長纓的話放在心上,她打小便聽這句話,想弄死她的,能從城南排到城北去,她不照樣好好活著。突地,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轉(zhuǎn)過頭來,便對著三爺諂媚地笑道,“三爺,可否和您商量個事呢?”
見慣了求人姿態(tài)的宋玉隸豈會瞧不破奕歌這點小伎倆,略一挑眉便說道,“有話就說,你再笑成這副鬼樣子,你三爺我把你頭按這鍋里?!?p> 自知什么都逃不過三爺?shù)姆ㄑ?,奕歌只好收了收快咧到耳后的嘴角,“三爺,我今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能否找你借二十兩銀子,我給何大娘和悟念師太送去,這瞧著馬上就入秋了,若是沒住的地方可難熬了。”
在刺骨的秋風(fēng)里只能抱著自己來汲取一絲暖意的悲涼處境,她可不想讓悟念師太和何大娘體會一遍。宋玉隸本想再捉弄這小家伙一下,但他剛剛知道了最讓他厭惡的宋玉軒竟然奉了父皇的命前來此地,他的眼皮便止不住地跳,不知道為何心里總是不安,也就沒了興致再捉弄人,“你放心吧,我七弟早就將悟念師太和何大娘安置好了,還找了人去修梅花庵和那個鋪子,要是等你湊夠那二十兩,她們早被凍死了?!?p> “宋哥?你說的可是真的?”
“騙你有何好處?難不成我今日能從天上撿一個貌比天仙的小倌?還是你想委屈下自己成全我?”
見三爺又沒個正形,奕歌便躲開了些,卻又覺著今日的三爺同往日有些許不一樣。雖在平日里,三爺也總愛說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話,可說時眼里也總是帶著笑,今日眼里卻滿是憂愁。
“三爺,你可是在愁這些日子沒有好的小倌?要不我讓梨洛姐姐給我介紹些好的清倌院,我?guī)隣斈闳???p> 話音剛落,奕歌便收貨了來自三爺?shù)囊活w板栗,直叫她疼得眼淚都要飆出來。
“你三爺我是那種滿腦子只想著作樂的登徒子么?”
奕歌本想趨于本能點頭,但是見到三爺還未放下的手,便大義凜然地死命搖了搖頭,但心中仍是疑惑,“那三爺你煩些啥呢?”
自打她和三爺打交道以來,她就從沒見過三爺不開心過,更別提像現(xiàn)在這樣愁眉不展了,那想必是比找不到可人的小倌還要嚴(yán)重上許多的大事。
“說與你聽,你也不懂,走,你三爺我今日請客,想吃什么隨便點?!?p> 奕歌頓時便開心起來,一邊拍著三爺?shù)鸟R屁,一邊想著今日該將西涼城好吃的都給點上一份,想著還得給宋哥帶上一份,一抬頭見三爺都跑到她前頭去了,趕忙加快了步子跟上去。
被奕歌惦記著的宋玉珩此時心里卻并不安寧,坐在他側(cè)邊的嵩王,同他閑聊了約有半柱香的功夫,不是問他這西涼城的風(fēng)俗人情便是問他這獻(xiàn)王府的大小事宜,恐怕再問下去,便要將他這府中大大小小百來十號人都排查的干干凈凈。
“嵩王遠(yuǎn)道而來,恐怕不是要來關(guān)心本王的吧?”
宋玉珩沒了性子再和他這五哥打太極,再拖下去恐怕奕歌便回來了,以她的性子在外頭遇見了些什么,必然一回府就往他這兒來要說與他聽,到時碰上了五哥可就麻煩了。
宋玉軒還是頭一次見他這七弟沉不住氣,想當(dāng)初父皇一道諭旨將他貶至滁州,若是尋?;首颖厝还蛟诟富蕦媽m前哭求著讓父皇收回成命,可他這七弟愣是沒做出半點出格的事情來,倒讓他又平添了幾分敬意。
“七弟,你也知道,本王這次來,是奉父皇的旨意,本王要問的也就是父皇想知道的?!?p> 宋玉珩聽他這五哥的語氣,對他倒還有幾分忌憚,否則以宋玉軒見風(fēng)使舵的秉性,沒讓人壓著他跪在地上聽他問話便是燒了高香了,他倒是想瞧瞧,他五哥還在忌憚些什么。
“只管問便是了?!?p> “父皇差本王問你,為何要與廣平侯私通?”
宋玉珩神色一凜,斜著眼瞥了宋玉軒一下,見他神色頗有些得意,心下頓時了然。以宋玉軒的腦子,斷然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質(zhì)問他,與侯爺私通可是重罪,沒有個真憑實據(jù)就敢開這個口,宋玉軒的背后必然有人給他撐腰。
這個問題,他答或不答,想必他們都早已擬好了折子就等著宋玉軒回城都那日上交給父皇。如此一想,宋玉珩倒釋然了,“嵩王不是說笑吧,我不過只在父皇壽辰上見過廣平侯,若是以此便斷定我與其其私通,豈不是當(dāng)日宴會上的諸位兄弟皆要背此罪名?但常言道,法不責(zé)眾,想必父皇也就不會對此罪深究了吧?!?p> “怕是七弟不愿道出實情啊?那容本王問你,你說你與那廣平侯只一面之緣,那為何你初到滁州,那廣平侯便放心將長纓郡主交與你手上?若不是你與廣平侯私交甚篤,本王就不信他就這么放心女兒來你這獻(xiàn)王府住上兩三日都無大礙?!?p> “啪!”
驟然響起的鞭子擊地聲把宋玉軒嚇了一大跳,眼神惶恐,身子一縮,神態(tài)頗為狼狽。
只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英姿颯爽的姑娘,那姑娘面帶慍色,手執(zhí)長鞭,仿佛能噬血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坐在椅子上的宋玉軒。
被那姑娘如此盯著的宋玉軒只覺丟了面子,雖心里沒底,但仍粗著脖子吼道,“大膽刁民!誰允許你擅自闖入獻(xiàn)王府的?來人!把這人給本王拖下去!”
“呵?!?p> 聽完了宋玉軒所言,那姑娘不怒反笑,臉上皆是滿不在乎和對宋玉軒的鄙夷之情,“你連本姑奶奶都不認(rèn)識,就敢說玉珩哥哥同我爹私通?”
宋玉軒這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方才所說的長纓郡主!這可叫宋玉軒急壞了,他沒想著能在府上碰上長纓郡主,一個七弟已是難纏,再加上素來以潑辣蠻橫著名的長纓郡主,他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但他也不能就此泄了氣,好漲了敵人的威風(fēng),便硬撐著叫囂道,“廣平侯雖鎮(zhèn)守邊疆有功,但若與獻(xiàn)王私通,父皇定不輕饒!”
“放屁!”
柳長纓可沒玉珩哥哥的耐性,還能容忍這人在這兒胡說八道,一聽完這話,手里的鞭子便揚起來要往宋玉軒身上招呼去,卻被玉珩哥哥一把拽住了鞭子。柳長纓不明白,卻見玉珩哥哥給自己使了眼色,只能憤恨地收回鞭子,嘴里卻仍是不饒地說道,“在這獻(xiàn)王府里我不打你,可你只要出了獻(xiàn)王府,本郡主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要想上皇上那兒參我父皇一本,我便讓你出不了這滁州!”
方才那鞭子差一些便要落在宋玉珩身上時,他可真以為自己得掉半條命了,他原本以為今日來是來看七弟笑話的,誰知道碰上這么個母夜叉,笑話沒看成倒把自己給嚇得半死,在兩人面前丟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