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心中的詫異可比秦淮陽要更甚,他跟在皇上身邊,對宮中之事尤其是后宮之事最為了解,這琌妃當年可是犯了株連九族的重罪,若非是皇上顧及舊情不愿將事情鬧大,也不好丟了皇家顏面,這才不叫外人知曉為何這琌妃突然就從宮里消失了。
可眼前這人分明就是琌妃在世時的模樣,這一舉手一投足,就連琌妃服侍的宮女也未必能看出些什么不同來,這實在是詭異非常了!按理來說,那琌妃不該有子嗣,當年難道不是都一并處死了么?可若眼前這人同琌妃并無任何血緣關系,又為何長得如此之像?
奕歌見這兩人打量自己的神情越發(fā)詭異,心里也就越發(fā)不踏實,不自覺地就往后退了幾步,可往后是嵩王,再退就退回剛剛跑出來的狼穴了。她同這皇宮一定是犯煞,才來皇宮幾天,先是被三哥那男寵給關起來,這會兒又被嵩王抓起來,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碰上了先前差點要掉自己性命的人。
“李公公,我們還是先去找皇上吧,怕皇上一會兒該著急了?!?p> 秦淮陽自有他的打算,這李公公想必也心中有頗多疑惑,但是若是讓他把這小太監(jiān)提走帶到皇上面前,那必然就由皇上發(fā)落了??伤€要從這小太監(jiān)的嘴里打聽清楚,到底是誰對師父下手。不將此事徹查清楚,他枉為師父最得意的徒弟,日后下了九泉更是沒臉面去見師父。
李公公心中疑惑雖然頗深,但是如今未有真憑實據,更何況當時琌妃產下的確是一女嬰,可眼前這分明就是男兒身,興許當真是世上有長得相像的人罷了。又見秦淮陽在一旁催促,也就不多加詢問,只是留意了這太監(jiān)是清熙宮獻王宮里的,也就低著頭,繼續(xù)領著秦淮陽往皇上的寢宮去了。
奕歌還以為今日自己難逃一劫了,可方才還對她虎視眈眈的兩人,卻好似頗有默契一般都走遠了去,只余留下她一人站在空曠的道上,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但很快回過神來,拖著受了傷的腿一點點往前挪動著。
再說宋玉隸,自從被宋玉珩交代了那么一句后,他便一刻不敢耽擱在宮里找尋奕歌的下落,去皇上那邊打聽的人最先回來,只說沒打聽到綁了什么太監(jiān),各處的宮院也都問了,都說沒見著什么可疑的人。這回可真是把宋玉隸給難住了,雖說奕歌害七弟害得不淺,但到底是是個心地純良的人,之前做的事情也必然是事出有因,當務之急是要將她救出來,才能夠問清楚當初的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
可這皇宮不同他們自己的宮院,想怎么打聽就能怎么打聽,若是這事傳到父皇的耳朵里,就算是小事也能被揪出不尋常的地方來,到時候可就釀成禍事了。
就在宋玉隸一籌莫展的時候,身邊一直跟著的小太監(jiān)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三爺!人!人回來了!”
宋玉隸“噌”一下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哪兒呢?”
太監(jiān)指著前殿的方向,“剛,剛到門口呢!”
太監(jiān)的話音剛落,宋玉隸便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果然瞧見有幾個人正扶著奕歌往里走,宋玉隸止住他們,上下打量了奕歌一番,只見那本該完好無損的衣服都被劃破了幾道口子,兩手手腕更是血肉模糊一片,右腳那兒更是腫起了一個大包,一瞧便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痛昏了過去,被幾人架著也沒睜開眼,無精打采地垂著頭。
宋玉隸擔心奕歌的女兒身的身份被人識破,便從這些太監(jiān)手里將奕歌抱了起來,“去傳太醫(yī)!”說罷,便抱著奕歌往七弟的房間去了。
進了屋子后,宋玉隸便將門關上,囑咐等太醫(yī)到了再放人進來。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奕歌,他立即好好檢查了下奕歌身上,好在除了看到的地方,并沒有什么內傷,頓時便放下心來。
“奕歌?”
宋玉隸輕輕喚了一聲,想讓奕歌起來好好說說她到底跑哪兒去了,怎么又換回了一身傷。但奕歌好似累極了,不一會兒呼吸聲便沉了許多,但總算是沒什么大礙,宋玉隸也就放下心來。不一會兒太醫(yī)便來了,宋玉隸在一旁看著太醫(yī)診脈又看著太醫(yī)開方子,讓下面的人去煎藥的時候,宋玉隸特意將那太醫(yī)拉到一處。
“方太醫(yī),你在這宮中也有小二十年了吧。”
方太醫(yī)知曉在這皇宮里,一是不能惹太子,而是不能惹獻王,再來便是三皇子這個小祖宗,立即誠惶誠恐回道,“回三皇子,二十有一了?!?p> “也算是資歷頗厚的老臣了,這宮里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可清楚?”
“三皇子指的是?”
“你把出了什么脈,又看到了什么,你自己可掂量得清?”
方太醫(yī)這才知道三皇子意欲為何,他方才一把脈便知曉這太監(jiān)乃是女兒身,可卻扮作太監(jiān)的模樣。這皇宮諸事,他都見過,大有皇子見著了喜歡的人,或者扮作宮女帶入宮的,但是讓扮作太監(jiān)的還是頭一回見,但不論是何,這些事情都不能往外說的,要是被皇上知曉了,不僅他這出診的太醫(yī)要受罰,就連皇子都免不了罪責,更別提那些女娃娃了。
“曉得,三皇子還請放心,臣看見什么便說什么,斷然不會亂說的?!?p> “恩,你明日再來一趟?!?p> 方太醫(yī)應下,宋玉隸便讓他出去了。房門剛關上,躺在床上的人便低哼了一聲,悠悠轉醒,尚且還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就聽見了三爺的聲音,“醒了?”
“三爺?”
奕歌欣喜地叫起來,便想坐起來,可手腕處疼得厲害,一用力便扯著兩只手都發(fā)著抖使不上力來。宋玉隸便讓她好生躺著,“你可真是能惹事,你不好好在清熙宮待著,你瞎跑什么?”
奕歌知曉自己惹了禍,也不替自己辯駁,只是著急問道,“宋哥走了么?去江北了么?”宋玉隸見她一開口便是問七弟的事情,也不免口氣軟了下來,“你好歹為你自己想一想,都傷成這般模樣了,還惦念著我七弟做什么?他自然是走了,昨日清晨便走了,倒是你,臨走時還不讓人心安?!?p> 奕歌眼中的光芒頓時黯然了,微微皺著眉頭道,“為何不帶我呢?我就是想去找宋哥你,好好求求你讓宋哥也帶我一同去江北,誰知道這皇宮竟比那西涼城還叫人認不清地方,我照著先前的路子走,卻不想走岔了,再想原路回去又不能夠了。不過,在這路上,我倒是碰著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說來,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