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互表心意
憤怒和自責(zé)充斥著扎爾笪的胸腔,快要磨滅掉他所有的理智。他本該感到高興,自己終于可以如他所愿去折磨這兩個人,可是為何,只要一想到狗兒會以厭惡的目光看著他,自己便仿佛墜入了沒有邊際的深淵,那快要窒息的恐懼感讓他好想沖回去和狗兒說對不起,他明明恨不得豁出性命去護(hù)她平安,可為何又忍不住去傷害了她呢。
明明該死的是那個宋玉珩,“啪!”桌上的茶盞在觸地的瞬間便炸裂開來,濺起來的碎片劃破了扎爾笪的褲腳,腳踝處微微的痛意讓扎爾笪紅了眼,“來人!”
秦淮陽無力地坐倒在路邊,他已經(jīng)在這一帶找了整整兩天了,可仍是沒找到任何一點線索。給他送來的信上,只說把包裹給奕歌,讓他不能繼續(xù)跟著。他自然不能如信上所說,可他也不敢打草驚蛇,這一路上,他安排在明處和暗處的侍衛(wèi)都不知道為何就失去了聯(lián)系,綁架太子和王爺?shù)娜吮厝徊皇窍≈?,自己若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行蹤,怕是不僅不能把人救出來,還連帶著自己也陷入不必要的麻煩。
他慢慢跟在奕歌的后面,想著等背后的人什么時候帶走奕歌的時候,自己再悄悄跟上去,畢竟以他的輕功,這世上要想能甩掉他的,恐怕沒有幾個??刹贿^一眨眼的功夫,突地就刮來一陣邪風(fēng),他不過偏過頭去一瞬間,再轉(zhuǎn)過頭去,那躺倒在地上的奕歌便沒了蹤影。
他立即追上前去,可放眼望去,分明就沒任何足跡,縱然一個人輕功再怎么了得,又怎么可能不在這一片茫茫雪地留下一點足跡?他不甘心,一直守到了天黑,可奕歌不見的地方始終沒看見半個人影再出現(xiàn),就在他打算先回最近的知州府,再另做打算的時候,便突然瞧見不遠(yuǎn)處林子里有著異常。
待他立即飛奔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尚在昏迷中的太子,而周圍仍是沒有任何異常,這人倒是像憑空冒出來的一般。他不敢再多耽擱什么,立即便帶著太子去了最近的村莊。安撫好太子后,他便立即趕回來這一片,在來的路上,還知會了最近的知府派人手來支援,但是恐怕等知府他們趕過來,也得一兩天的時間。這么長的時間,還不知道綁架王爺?shù)娜说降讜ν鯛斪龀鍪裁磥怼?p> 他已經(jīng)在這一片搜尋了一天一夜,除了太子突然出現(xiàn)的那片林子有些不太對勁外,方圓幾里都看不出什么來,可這片林子,他已經(jīng)走了數(shù)十遍了,連個山洞或是地洞都沒瞧見,這人到底是怎么不見,又怎么突然出現(xiàn)的?
就在秦淮陽閉目養(yǎng)神的時候,周圍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讓秦淮陽立即警覺起來,他足尖輕點,腰間用力便立即翻身上了背靠的一株大樹,連氣息都弱了許多,眼睛一刻不敢眨地盯著底下。
就在前方不過數(shù)十步的地方,有一個武士打扮地人正鬼鬼祟祟地往外走。秦淮陽知道事情不對,這林子離最近的村莊都有二十來里路,就算是輕功了得如他,來回都得耗上兩三個時辰,可他這兩三個時辰一直在這林子里轉(zhuǎn)悠,這林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人,那這人到底是從哪兒出來的?
秦淮陽不打算打草驚蛇,待那人走出一段距離后便翻身下樹,小心翼翼地跟在那武士的后頭。
而在朝堂之上,剛一聽到太子已經(jīng)被救回來的消息時,皇上在眾人面前當(dāng)即長舒了一口氣,可卻立馬接著問道,“獻(xiàn)王呢?可有打探到消息?”
前來送信的探子回道,“回皇上,太子被送回來時未曾有人發(fā)現(xiàn)是何人將太子送回,因此未能追尋到綁匪,但秦少卿一直有傳信回來,現(xiàn)已鎖定一片樹林,估計不久便會有消息傳來?!?p> 皇上神色一暗,這綁匪到底什么來頭?不求名不為利,放了太子卻綁了珩兒,這是何故?還有那個孽子,綁匪又為何要拿一個太子同她做交換?莫不是這其中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隱情?
“傳令下去,若太子回宮,即刻讓他來見朕?!?p> 朝堂外微微泛白的天際,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在朝堂之上飄蕩著,傳到了站在最前排的何老耳朵里,抬頭看了看皇上,似乎更為清楚了皇上的心思,大宋要的,怕不是平安無事的太子啊。
被扎爾笪扔在房間里的奕歌同宋玉珩兩人卻并未有外人所擔(dān)憂的那般凄慘,兩人反倒喜歡上了這少有的獨屬于他們二人的時光。只是奕歌瞧著宋哥這瘦削的身子,心里便隱隱作痛。
“宋哥,你餓不餓?我給你去弄點吃的?”
宋玉珩輕笑,拉住了要出門的奕歌,“歇著吧,以扎爾笪的性子,今夜怕是得餓肚子。”一提及扎爾笪,奕歌便滿心不是滋味,她自知對不起扎爾笪,也知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扎爾笪放過他們,但仍是覺得扎爾笪做此事太過極端。他若是想一命抵一命,她自是沒有半句怨言,弒母之仇自當(dāng)難以忘懷,也勢必要報??墒菍⑺麄兌硕记艚饋?,百般羞辱又是怎么回事?
想起先前受的屈辱,和未知的命運(yùn)還有被自己拖累的宋哥,不覺悲從中來,趴在了宋哥的膝蓋上,喃喃低語,“宋哥,你要是沒認(rèn)識我就好了。”
她本就是西涼城一潑皮,自小克死了爸媽,無牽無掛,一人活得輕松自在,可自從認(rèn)識了宋哥后,不是給宋哥添麻煩便是讓他好幾次負(fù)傷,再不然便是落到如今這步田地。縱然是一輩子在那西涼城當(dāng)個王爺,也好過被她拖累成這樣。
奕歌感覺到宋哥的手在輕輕摸著自己的頭,一下一下地,仿佛就將她心里的悲涼與煩悶都撫平了。“我若不識你,怕早就沒了性命。”
宋玉珩還記得那個闖入獻(xiàn)王府的小乞丐,那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那古怪精靈的性子,還有能說會道的嘴巴,總是時常能讓他覺著,仿佛再難的事到了她眼前,不過吃點東西,睡一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他從朝堂上被眾臣簇?fù)淼墨I(xiàn)王到發(fā)配到西涼城的獻(xiàn)王,這一路他曾百八十次想結(jié)果了自己的性命。沒有人知道他成為獻(xiàn)王到底吃了多少苦頭,又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屈辱。他以為他終究苦盡甘來,可以平安瀟灑一世,可卻一時間成為了天下人的笑柄,成為了背負(fù)不孝子的罪人。
若不是在那個午后遇見了奕歌,忽然明白了這世間最重要的,不過是自己過得快樂罷了,什么權(quán)謀,什么榮華富貴,難不成還比得上美食果腹的幸福么。奕歌的笑是純粹的,一點點撥開了他那被世俗所掩埋的內(nèi)心,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自己便真的起了遠(yuǎn)離朝堂,待在西涼城過一輩子也不錯的念頭吧。
如今他們二人歷經(jīng)了世間種種,他曾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奕歌他愛不得,可結(jié)果呢?仍是對她牽腸掛肚,就算是相隔千里,仍記掛著她,就連偶爾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也滿腦子都是奕歌如果能吃到的話,必然會高興地大笑起來的樣子。這樣的自己,真的離得開奕歌么?
“歌兒,你愿嫁給我么?”
奕歌以為自己聽錯了,猛然間抬起頭來,卻見到宋哥難得板著臉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倒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雙手緊緊捏著宋哥的衣服,眼睛不住地亂瞟。
“宋哥,你怕不是餓糊涂了吧,我還是去給你找點吃的?!?p> 奕歌慌亂間想逃走,可方才蹲得太久,如今又一下起得太急,雙腿一軟便失了重心,好在一把被宋玉珩拉住,跌坐進(jìn)了宋玉珩的懷里。頓時,奕歌便燒紅了臉頰,撐著兩邊便想趕緊站起來,卻被宋玉珩緊緊環(huán)住。奕歌便再不敢動彈,這還是第一次她同宋哥挨得這般近,近到她仿佛都能夠感覺到宋哥的呼出來的氣噴灑在她的臉頰上。
“歌兒,我知道這很唐突,本該請媒人做媒,按著禮數(shù)去向你提親的,可我怕一出去,你便又想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怕找不到你。”
奕歌渾身僵硬得如石頭,她怎么也沒想過宋哥會同她說這番話,她原本以為自己再沒可能有資格陪在宋哥身邊,畢竟她害死宋哥的外祖父,還連累著他成了階下囚,更何況宋哥的父親,也就是大宋的皇上,明擺著要殺了她,她又怎么可能同宋哥成親呢?
“宋哥,我。。?!?p> “你只需問你自己的心?!?p> 宋玉珩仿佛看穿了奕歌在想什么,在奕歌耳邊低喃道。
“可是宋哥,我不會洗衣做飯,也不會收拾屋子,我更不會。。?!?p> 奕歌著急地轉(zhuǎn)過身來,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缺點都一次說出來,好讓宋哥知道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她配不上宋哥。
“奕歌,你知曉我為何喚你奕歌么?”
奕歌乖巧地?fù)u了搖頭,“本想同你說那詩詞,可是怕你聽不明白。奕歌,這一生我本該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可上天到底看我可憐,讓你陪在我身旁,我只問你,可愿意一直陪在我身旁,若你應(yīng)允,我定不負(fù)你?!?p> 奕歌縱然有千萬個理由可以拒絕宋哥,可只有脫口而出的“愿意”是遵從她自己的內(nèi)心。而后,宋玉珩如同抱著珍寶般,輕輕地環(huán)抱住了奕歌,“等我們出去了,我便與你成婚。”
燁洛
還有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