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真要說？”
“非說不可！”
周行皺起眉頭，他不想得罪人，尤其是這事原本和他沒有一點關系。
云間上人的雙目不知何時變得有些銳利，全然不給周行逃脫的機會。
周行無奈，只得道：“依晚輩看，這枚牛魔丹完成度不足三成！”
周行話一出口，頓時激起千層浪。
“這小子哪兒來的？大堂主都說了有接近五成，他一張口就減了兩成！”
“我看他就是跳梁小丑，純粹想在云間上人面前出風頭，我到要看他如何收場！”
一眾下武院的弟子們，對周行滿是敵視。
大堂主雖然額頭皺紋堆起，卻還是平和問道：“你如何判斷的？”
“這個……或許略有差錯，不過，當這些藥材入爐的時候，飄出的藥香味當是藥材屬性最完整的時候。煉成丹藥后，眾多藥香融合，晚輩也不能單憑嗅覺分別，故而舔了一口，只覺藥香弱了六七成，晚輩竊以為其藥效也必然損失七成以上，故有此判斷?！?p> 藥香，藥效，完成度，周行由此類推而得出結果。
周行雖如此說，卻只有他自己知曉，實則并非如此簡單。
舌頭一點的時候，周行用了食武白經。
食武白經吞食武技，吞食功法，而武技和功法本質還是氣，這種氣似乎并不只是真氣！
丹藥煉制的過程，亦可看做是一種功法。
各種靈藥和材料就是純天然的精元之力，煉制成丹藥的過程，就是將這些精元之力化作為氣！
將此類比于武者，這無疑就是一種另類功法——屬于丹藥才能修行的功法。
周行判斷出的結果是，丹藥實際融合度不足三成，藥材幾乎浪費了。
不過，有一點周行并未說謊，只靠嗅覺他確實不能完全辨別。
饒是如此，眾人仍是瞠目。
云間上人呵呵一笑，說道：“小家伙，你這方法出乎意料，就連老朽我都聞所未聞，果然天下之人向來有天賦異稟者，不能一概論之?！?p> 云間上人稍一停頓又道：“不過，你的判斷結果倒是與老朽不謀而合！”
云間上人話音一落，廣場嘈雜之音頓時止住，就是那鈡十雨，原本騰起的怒火也滅了下去。
大榮國丹師中最至高無上的權威都做了如此論斷，那必然不會有錯。
“上人高見，可是我自認按照辨丹之法并無差錯，確實是接近五成完成度……”丹堂大堂主雖然疑惑，更多則是虛心求教。
“這也不怪你，只因我大榮國繼承的辨丹術有所缺陷。”云間上人似是對此諱莫如深，并沒有繼續(xù)說缺陷哪里，只說道：“經驗并不是萬能的，在一些特殊情況下便會造成錯覺?！?p> 如此說著，云間上人一把將那牛魔丹捏碎，丹藥之中的元氣頓時化作青煙飄散。
見此一幕，大堂主心中一顫，轉而低下頭去，嘆道：“煉丹一途深不可測，我輩還有很長道路要走！”
大堂主如此一說，等于徹底認同了周行和云間上人的看法。
這枚牛魔丹確實只有三成不到的完成度。
周行卻從這青煙中看出另一幅名堂，心道：“這果然是某種氣……丹氣？”
如此一想，周行不由心中莞爾。
一陣騷亂之后，另外兩名丹師也終于開了丹爐，各自捧著一枚黑不溜秋的丹藥走了上來。
如此賣相的丹藥，便是他們兩人自己都羞紅了臉。
“只是勉強成丹，藥效幾乎沒有?！贝筇弥鞑豢蜌獾恼f出結果。
“不過，這一關只要你們能成丹就算過了。這牛魔丹的幾種材料中，有三種天生排斥，如果不能掌控這種排斥之力，炸爐都算是好的。”
兩人聞言，皆是慶幸。
而那些不懂煉丹之道的下武院弟子們，則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終究那家伙也只會說說，真操作起來他連普通丹師弟子都不如?！?p> “紙上談兵大概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亂七八糟的議論聲，周行只當是耳旁風，這分明不關他的事情，當真是禍從天上來。
“弟子告退……”
“且慢，等這最后一輪結束再走。”云間上人留住了周行。
周行不好忤了云間上人的意思，只得立在一邊。
很快，大堂主拿來一個盒子。他打開盒子，當中是幾張寫滿字的白紙。
大堂主一揮手，三張白紙飄在空中。
“這是一份丹方，并且里面記載著詳細的煉制步驟，你們只需依葫蘆畫瓢便可！限時一個時辰?！?p> 三張一模一樣的白紙飄落在最后三名年輕丹師手中。
三人接過白紙，幾乎都深深皺起眉來。
明明步驟都給了，卻絕對不是那么簡單。
說是丹方，卻根本沒有完成之后的丹藥名字，所以最后到底能煉制出什么東西也無從知曉。
一般而言，丹藥的名字都不是隨便取的，根據(jù)丹名，都能得到不少信息。
比如血還丹，一聽就是補血精氣的丹藥。
沒有丹名，很難入手。
時間還算寬裕，三人都很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與此同時，上席之上云間上人精神抖擻。
“你既然已經加入下武院，有沒有打算成為一名丹師？”
自然是云間上人在問周行。
一旁丹堂兩位堂主多有震驚，至少他們從未見過云間上人親自“關懷”小輩。也正因此，云間上人為鈡十雨這個預備弟子而來的消息才更加令人矚目。
“若有機會，倒是想要試試?！?p> 周行確實對丹藥很感興趣，這玩意兒吃過一次就知道它的好處。
當然，丹藥也不是可以胡亂瞎吃的……
“不如你現(xiàn)在就去試試，反正那幾個不成器的家伙留下的材料還有剩的?！?p> 云間上人如此開玩笑一般，不止周行愣住，兩位丹堂堂主也是愣住。
“上人這是太看得起晚輩了，晚輩連丹爐都沒摸過。”周行汗顏不已。
“你就當是普通鐵鍋，我看你是貧苦出身，燒火做飯總做過吧？”云間上人似乎鐵了心要讓周行去“丟把臉”。
兩位丹堂堂主背過耳朵，對云間上人如此胡鬧裝作沒有聽見。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行不去不行。
話說回來，周行當真有些心癢。
“再不濟找個理由把那些藥材都偷偷吞了，他還能讓我吐出來不成？”
能不能煉成丹藥周行根本不在乎，可絕對不能浪費了材料。
抱著如此想法，周行取過一張丹方，然后真得走向一鼎還算完好的丹爐。
一眾圍觀的下武院弟子全都目瞪口呆，便是月光和方明水，兩人也同樣驚掉了下巴。
方明水癡癡問道：“他還煉過丹？”
月光傻傻回答：“從沒聽說過……”
在如此多詭異目光的注視之下，周行卻是有模有樣的坐在丹爐之前。
首先，當然是打量一番這丹爐，總得先和伙伴混個臉熟不是？
其次是供火的燃料，和煤炭很像，卻并不是煤炭。其燃燒時溫度之高，即使隔著十多米，周行仍然能感覺到對面火堆傳來的滾燙。
再就是煉制丹藥的材料……
“一個都不認識……”
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