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西川私下做了什么還是明德帝有意如此,總歸君夢洛是成功的被派往嶧城處理反叛事件。
還是那輛竹制馬車,君夢洛還是照舊窩在西川懷里,兩人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的相處,至少幾個丫鬟是完全沒看出兩人與之前有什么不同。
嶧城地處西北,是又干又熱,水貴如油。
幾人輕裝出行也沒耽擱,半月便趕到了陵煌府,再往前就是嶧城了。
除獨(dú)樹一幟的白氐,西北剩余兵力都聚集在這陵煌府。
君夢洛一行直奔陵煌府知府府邸,知府也早知了信,備了接風(fēng)宴席。
君夢洛端坐宴席上,任由隨行的幾位官員跟知府周和定商業(yè)互吹,隨意的打量著桌上的菜品。
菜品頗為豐盛,但是西北特有的風(fēng)味,君夢洛吃不慣,也沒動幾筷子。倒是對西北瓜果頗有興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
陵煌府的一干官員在底下坐著,頗覺尷尬。
嶧城說反便反了,他們怕朝廷怪罪,想著要討好欽差。
可來的偏偏是個皇子皇孫,還是個女人。他們備下的美人,全然沒了用武之地。這宴席上也沒有歌舞,大家尬聊也要聊不下去了。
君夢洛的眼神隨意的在底下的官員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周大人,今日宴席,是何人備下的?”
周和定是個老實(shí)的漢子,也沒跟皇子皇孫打過交道,怕這嬌滴滴的公主怪罪,“敢問殿下,可是有哪里不妥?”
“周大人莫要緊張,”君夢洛唇角帶笑,“本宮只是覺得這菜品瓜果都頗合本宮心意,好奇罷了?!?p> “是……是下官準(zhǔn)備的,殿下喜歡實(shí)在榮幸?!币粋€面色寡白的男人站了出來,滿臉喜色,“若是殿下喜歡,后頭還備了美人,殿下……”
“胡囊住嘴!”周和定打斷他的話,向君夢洛行下一禮,“殿下贖罪,他就是個管府內(nèi)瑣事的,不會說話,還請殿下莫怪?!?p> “周大人不必如此害怕,只要不做錯事,本宮怎會隨意處置人的。美人,本宮也喜歡?!?p> 周和定愣了,不知道君夢洛什么意思,難道這盛安最受寵的皇女,竟好女子?
不等周和定想明白,又聽見高座上的女人笑吟吟的聲音。
“本宮只是好奇,這西北賦稅年年交的艱難。西北駐軍要的糧草也是各個大營中最多的。本宮來之前,還頗為擔(dān)憂西北艱苦,卻原來,這樣的宴席陵煌府也是出得起的啊。”
這話一出,底下的官員都愣住了。
“殿下……”周和定跪在中間,西北官員也齊刷刷跟著跪了一片。
君夢洛也沒有發(fā)難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要一個不服管教的后方罷了。
當(dāng)年白盟將軍死得可冤。
君夢洛并不想同嶧城刀兵相見,可軍隊(duì)的威懾到底還是要的。她可不想要拖后腿的家伙,導(dǎo)致自己功虧一簣。
沒去看下頭跪了一地的官員,君夢洛起身就走了。留下幾個皇帝派下來同行的官員,處理這爛攤子。
給了個下馬威,也在陵煌府留了接應(yīng)的人。第二日君夢洛同西川便喬裝打扮前往了嶧城。
有意思的是,嶧城雖明目張膽的反了卻沒禁止人進(jìn)出城,只是盤查稍稍嚴(yán)了些。
君夢洛跟西川兩人排在盤查的長隊(duì)尾,西川一手牽著兩匹馬的韁繩,一手舉起,用袖子給君夢洛擋著些強(qiáng)烈的日光。
君夢洛笑吟吟的靠在他身上,輕聲道:“還是第一次見你穿道袍之外的衣服,都說白衣風(fēng)流,你倒是穿出了一股子謫仙的味道,這個顏色不適合你?!?p> “不適合么?”西川低頭望了望不染塵埃的衣服,嘆道:“的確不怎么適合,白色太不耐臟了?!?p> 旋即他又看了看一襲月色衣裙淺藍(lán)木槿半袖,外套白色罩紗的君夢洛,一臉正經(jīng)的說道:“也不適合你,你眉眼太過嫵媚,實(shí)在要艷色衣裙來襯才更出彩。比如你的公主正裝?!?p> “我倒是想穿,可你別忘了,我們?nèi)缃袷撬奖嫉纳贍斝〗?,穿什么公主正裝,我可不想那么快跟白氐打交道?!?p> 說話間兩人便到了城門下,因他們帶的東西少,沒什么好盤查的,出示了路引后便順利進(jìn)了城。
兩人相互嫌棄對方的著裝,城門口的士兵卻望著遠(yuǎn)去的二人,贊嘆這一對謫仙璧人。
兩人牽著馬在城內(nèi)隨意的閑逛著,就跟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跟蹤的人一樣。
君夢洛拿起路旁小攤上一支木簪,墊起腳插在西川發(fā)上,輕聲道:“怎么回事?我們暴露了?”
西川也有樣學(xué)樣的拿起一對翡翠墜珠的耳串戴在君夢洛小巧的耳垂上,對著她的耳朵輕聲道:“應(yīng)該沒有,我猜是我們的容貌和氣質(zhì)太過出眾,才引來關(guān)注的?!?p> 君夢洛被耳后濕熱的氣息驚的一顫,一把推開西川,嗔道:“丑死了,人家才不要!”
西川有些無奈,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讓君夢洛戲精上身,但他也只能配合的露出一個寵溺的笑,讓攤販把東西包起來。
兩人一路‘打情罵俏’,羨煞旁人。
不一會兒,君夢洛忽然咳嗽了起來,西川便一臉焦急的問過路人后帶著君夢洛去了一家藥鋪,抓了幾味簡單的治咳嗽的藥材,然后兩人就在城內(nèi)最大的客棧住了下來,沒有絲毫的不對勁。
君夢洛坐在拔步床上,十分疲累的樣子,“這地方實(shí)在太讓人難受了,我要冰盆?!?p> 西川往水里加了一包白色粉末,攪勻了后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我的大小姐,這地方有口涼水喝就不錯了。”
君夢洛撅著嘴喝完了涼涼的薄荷茶,笑道:“西川,我發(fā)現(xiàn)你只要不在繁華之地,就會變得更有人氣兒些?!?p> 聞言,西川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么。
君夢洛又喝了一杯茶,碎碎念道:“真的不行,冰盆,我一定要冰盆。”
“冰盆,是有的。城主府一定有冰盆,你可以考慮一下去那里住?!?p> 君夢洛笑了,“你說得對,咱們應(yīng)該去城主府住,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勾搭那位地位獨(dú)特的南潯小姐?!?p> 勾搭?西川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其實(shí)你離了那些個地方,那些個人,也沒多像個公主。
兩人說說笑笑,沒多久就到了晚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yàn)檫@嶧城臨近大漠,明明白日里的日頭曬的人眼前發(fā)暈,夜晚卻又是干冷干冷的要凍酥人的骨頭。
君夢洛和西川一人裹著一床被子,在床上對坐著,大眼瞪小眼。
房間里沒燃油燈,皎潔的月光透過紙糊的的木格窗鋪就一地霜雪。
君夢洛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那雙狡黠又嫵媚的眸子,纖長的睫毛輕顫,借著月光在眼窩下投出一彎陰影,靜好安然。
西川就那樣一直望著她,似是想要一根一根數(shù)清她的睫毛。
月上中天時,初四終于來了。
這時君夢洛已經(jīng)被棉被團(tuán)著,在西川懷里睡熟了,被子扯得極高,將后腦勺也裹住了,只余一張白皙的小臉暴露在清冷的空氣中。
對于這一幕,初四目光無比復(fù)雜。
當(dāng)初西川調(diào)教他們的時候完全沒有留手,都是往死里訓(xùn),不見血不停的那種。
加上他又總是一副沒有表情的淡漠樣子,導(dǎo)致他們親受他訓(xùn)的初字輩弟兄們都對西川有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和敬畏。
乍一看他這樣抱著自家主子睡覺,雖然面上還是沒有表情,初四卻莫名的覺得溫馨。
但是再加上內(nèi)心對于他的恐懼,便覺得這一幕是極其詭異而驚詫的。
見初四一直盯著他們,西川無意識的微微皺了一下眉,揮手放下了床簾。
點(diǎn)了君夢洛的睡穴后,他才壓低聲音說道:“殿下交待你的事可都調(diào)查清楚了?”
“都查清楚了,是從當(dāng)年跟著白氐一路從京都到嶧城的一個老兵嘴里問出來的,這位南潯姑娘的來歷全和這些年的事兒全都查清楚了。”
初四話落許久,簾帳內(nèi)都沒聲音,他莫名的就有些害怕的情緒漂在了心頭,趕忙道:“都整理好了,就放桌子上了,屬下這就告退?!?p> 初四等了幾秒,簾帳里還沒聲音,他便立刻離開了。
他想找兄弟們傾訴一下,他見到了他們鐵血教頭抱著主子睡覺的溫馨場景。實(shí)在是太讓人忍不住吐槽了。
幾天后,遠(yuǎn)在京都的初三收到了初四沒營養(yǎng)的吐槽信后,只想不屑的表示,這種類似的場景,他不知見過多少了好么,有必要大驚小怪嗎?
道長他啊根本就是個沒感情的人嘛,抱著主子睡覺又怎么了嘛!
初
“唔~”裹在被子里的君夢洛呻吟了一聲立即驚醒了西川,他睡眼朦朧的望著懷里不安分的人,聲音沙啞而慵懶的問道:“怎么了?”
剛醒的他有些迷蒙,聲音不同于平素的淡漠,微微暗啞的嗓音和語調(diào)性感的像鉤子一樣能把人的魂勾走。
許久沒和他一起睡過了,乍一聽這么撩人的聲音,君夢洛還有些受不了。
便壞心的扯開隔在兩人之間的被子,鉆進(jìn)他懷里作亂,被制住后又沒事人似的起身,憋著笑,裝作一臉淡漠的說道:“沒事,只是日頭起來了,我覺得有些熱了。”
然后漫不經(jīng)心的覷一眼某個地方,“你先去解決一下你自己吧?!?p> 西川眼神沉沉的低頭望著那座小山包,不去看那體態(tài)風(fēng)流,忍笑忍得花枝亂顫,一側(cè)雪錦里衣已滑下白玉肩頭還渾然不知,自顧斜倚在桌邊的婀娜美人。
最后聽見美人實(shí)在沒忍住的笑聲,重重嘆一聲,掀開被褥走了出去。
君夢洛坐在凳子上毫無姿態(tài)的哈哈大笑,她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清醒的睡在他懷里的時候,那時自己既忐忑又心慌,忐忑追兵和自己的安全,又心慌西川會對她做什么。
后來是怎么說服自己來著?
這個男人長得那么好看,比白衣哥哥還好看,肯定對臟兮兮的自己沒興趣,就算他想要對自己做什么,就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反抗。
誰想得到呢,忐忑不安的做了那么久的心理準(zhǔn)備,結(jié)果在人家懷里,還沒一柱香的時間就安穩(wěn)的睡死了過去,想來都丟臉。
記得后來西川腰上中了一箭,沒法抱著她,她就睡在他腿上,然后第二天一早就被眼前鼓起的小山包給嚇的驚跳而起,耳根子都紅透了。
那時西川還被她的反應(yīng)給嚇著了,一本正經(jīng)又苦口婆心的解釋這是正常反應(yīng),他對她沒有感覺。
那時自己被嚇蒙又不好意思,現(xiàn)在想來,好氣哦,她就這么沒魅力?
君夢洛越想越氣,西川端著早膳進(jìn)來時,她還衣衫不整的坐在桌子旁,咬牙切齒。
西川眼神一閃,這是怎么了?想不明白他也不想了,女人都很莫名其妙,比如他娘親就是這樣,總是莫名其妙的對他爹發(fā)火,君夢洛還是算個好相與的了。
思及此,他便淡然上前,溫柔的幫君夢洛拉上一側(cè)滑下的衣衫。
“去洗漱一下然后吃早膳。昨夜你睡著后,初四來過了,你吩咐下去的事都查清楚、整理好放在桌上了?!?p> “嗯?!本龎袈鍚瀽灥膽?yīng)了一聲,走過西川身側(cè),又忽然退了回來,猝不及防的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然后笑吟吟的出去了。
愣在原地的西川整個人都是懵的,某個小玩意又隱隱有要抬頭的趨勢。
這個女人今天這是怎么了,剛還夸她呢,怎么就這么不好伺候了,這好好的咬他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