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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戰(zhàn)國當名嘴

第八十一章 關關雎鳩

逆流戰(zhàn)國當名嘴 虞龍澤 2270 2018-11-23 23:54:54

  臨淄都城象一朵繁花系在淄水這條飄帶之上,嬴瞐和鄒律川一路步行過去,來到清碧如洗的河畔,能看到黛青色遠山在白云下安靜的佇立。

  未到黃昏,卻已有不少青年男女拎著小吃食盒結伴同游,戰(zhàn)國時代儒家禮教尚未在各國盛行,在齊國無論官家還是民間,男女交往熱烈而自由。

  嬴瞐和鄒律川在河畔負手而立,欣賞著同樣安靜的湖光山色,輕風拂來,帶來遠山木葉的芬芳。

  而近處不時傳來歡快的打情罵俏聲,更讓這天地之間一派寧靜祥和。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何時天下諸國不要再有爭戰(zhàn)?”嬴瞐不由感嘆道,聲音很輕,像在自言自語。

  鄒律川點點頭,“蕭兄憂國憂民,令在下感佩之至,若天下君王都有如此胸懷,那天下百姓幸甚!”

  嬴瞐側過臉看向他,淡然問,“鄒兄,若想天下太平,難道只靠所謂君王有仁人胸懷嗎?”

  鄒律川一笑,搖搖頭,“在下認為,戰(zhàn)爭的源頭,是天下分治,春秋時有國八百以上,而今雖大為減少也有數十國之多,如果天下皆為一國,自然沒有領土相爭,也就是沒有了戰(zhàn)爭。”

  嬴瞐眼睛微微一亮,又瞬間恢復常態(tài),不過她臉上即使這一剎那的表情也被鄒律川看在眼里。

  “蕭兄所言甚和我意,不錯,那時我等不分秦人不分楚人、齊人、燕人……普天之下皆為一國鄉(xiāng)親?!?p>  嬴瞐極目遠眺,露出神往之色,等回過目光,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嘆了口氣道,“可惜,說易行難,如今天下七分,每個大國都想稱王稱霸。”

  她眼睛看向鄒律川,“鄒兄,依你看來,未來何國最終能一統(tǒng)天下?”

  鄒律川不說話,蹲下身撿了一塊石頭,用力甩向河面“呯”“呯”“呯”,石頭在水面飆飛了三下,噗通沉入水中。

  他拍拍手笑道,“蕭兄,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說是你們秦國,可恕在下直言,我更看好我們的齊國?!?p>  “這是為何?我大秦兵強馬壯,幾次出征,無論趙楚,都是勝多敗少,怎會不是未來一國最佳人選?”

  “說的沒錯,可成就你秦國這一切的乃是商鞅變法,據在下所知,除了當今秦王外,其余王卿大臣對他皆是恨之入骨,一旦商君失勢,秦國或許日后還是強國,但恐怕難有今日之威?!?p>  ……

  他說話時,沒有正面看向嬴瞐,而是用眼角余光去察覺她的表情。

  “呵呵?!?p>  嬴瞐笑了,“蕭兄此言似有幾分道理,不過當今齊國你父親排除異己,把持朝政,既無變法之能讓齊國煥然一新,又無大度胸懷廣納天下英才,為何你倒認為齊比秦更有機會成為天下之主?”

  聽到嬴瞐提起自己父親,語氣顯然不善,鄒律川神情不變,甚至嘴角還帶著微笑,“公主,不為人妒是庸才,春秋以來,孔子、范蠡等人皆為世人毀謗,即便你們商鞅有驚世之才,秦國上下又有幾人對他感激涕零呢?”

  他停了停又道,“家父不是沒有變法之才,而是不敢變法,以免齊國君臣相忌,家父也不是沒有容人之量,若是家父真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就不會容稷下學宮辦得如此風風火火了,肺腑之言,還請公主明鑒?!?p>  鄒律川靜靜地看向嬴瞐,

  “蕭兄,我等有言在先,在外不要叫我公主,你怎么忘了?!辟a冷聲道。

  “公主哦蕭兄,在下一時忘情,還望見諒?!编u律川拱手施禮道。

  “好,我且問你,你說你父親有容人之量,當年卻為何排擠齊國的功臣田忌和孫臏,讓他二人流亡在外?”

  “這個家父實有難言之隱?!编u律川嘆了口氣,“蕭兄,這里人多眼雜。我等可否去林間借一步說話?!?p>  看著他目光殷切,嬴瞐點點頭。

  前面有一處棗林。

  二人來到棗林深處的一個古樸的石亭,鄒律川用手帕將石凳擦干凈,等贏瞐就坐后,才緩緩坐下來。

  一聲感嘆之后才道,“田忌孫臏之事,世人皆以為是家父妒才忌能,其實家父是有苦衷,當年田忌和孫臏聯手,打得十萬魏軍幾乎全軍覆沒,魏軍統(tǒng)帥龐涓更是死于萬箭之下,讓各國為之聞風喪膽,可是蕭兄可知,齊國也有一人也因此而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終日,你猜此人是誰?”

  “除了你爹,還會有誰?”嬴瞐冷笑,用手指梳了梳被風吹亂的發(fā)髻。

  鄒律收斂笑容,沉聲道,“此人并非家父,乃是當時的齊威王!”

  嬴瞐淡淡哼了一聲。

  “功高震主,自古皆然?!编u律川徐徐道,“當時在馬陵之戰(zhàn)后,齊國舉國上下到處傳揚的是田忌的名字,世人皆知齊國有田忌,不知有齊王,蕭兄,試想,若你是一國之君,而手下的臣子聲譽已遠勝過你,你會泰然處之嗎?”

  嬴瞐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所以,既為了解決這個心腹之患,又不能讓世人認為齊王不容功臣,家父只好挺身而出,寧可背著天下人的罵名,也要為君分憂。”

  說完這句,臉色沉靜如水的鄒律川,此刻一臉沉痛之色。

  嬴瞐凝目審視他,畢竟一面之詞,齊威王已經去逝,孰真孰假?無法考證,但從他話里來看,理由確實很充分,自己不妨辜且信之。

  沉默片刻,她展顏一笑,“聽鄒兄今日肺腑之言,在下對鄒相國若有得罪失禮之處,還望見諒?!?p>  她站起身,躬身一禮。

  “公主哦不蕭兄,使不得,在下怎敢受蕭兄如此大禮?!?p>  鄒律川趕緊起身伸手去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原本應該撐著手臂的手卻握在贏瞐的手上。

  嬴瞐觸電般立刻甩開!

  鄒律川慌忙松手,連聲至歉,一絲微笑閃過他的嘴角,又瞬間消失。

  ……

  二人坐下,靜默無聲。

  半響之后,嬴瞐突然感慨道,“既然鄒兄對齊國很有信心,而我又看好大秦,來日秦齊相爭,你我或許就是戰(zhàn)場上拔劍相向的敵人?!?p>  鄒律川似乎想也不想就正色道,“若真有那天,在戰(zhàn)場上相見,在下絕不還手,甘愿死于蕭兄劍下?!?p>  嬴瞐面色如常,目光凝注在他的臉上,含笑問道,“這是為何?是什么讓鄒兄甘愿為我去死?”

  鄒律川沒有回答,起身看向天邊那抹縹緲的青山,慢慢吟出一首古詩:

  “關關雎鳩”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

  “停!”嬴瞐打住了他。

  她站起身,一字一句道:

  “想成為我的夫婿,不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就是讓君王也聞之色變的天下英雄,鄒兄,等你日后成了這兩者之一,我嬴瞐再聽你唱這曲《關關雎鳩》!”

  說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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