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稷下學(xué)宮大論戰(zhàn)(十九)
“相國、各位在座的夫子,臺下的學(xué)子們,下面通知一個決定,因參賽選手縱橫家弟子張儀身體突發(fā)不適,由他本門師弟蘇秦代表他出戰(zhàn)決賽。”
高臺之上,主持鄒衍大聲宣布。
頓時臺上臺下,轟然炸響。
這么重要的比賽居然換人了?不管蘇秦是何許人,臺下大多數(shù)的吃瓜群眾都暗道一聲可惜,原以為縱橫派能和鄒律川的法家來一番龍爭虎斗,現(xiàn)在看來一場好戲是撈不著了,因為做為替補的蘇秦肯定不如主選手張儀那些有料。
但是這個消息卻讓為數(shù)不多的觀眾為之一振,高逸和莊窮相視一笑,莊窮嘿嘿道:“果然我的直覺是對的,這一場風(fēng)云際會,那小子怎可缺席呢?”
“這下律川兄可有麻煩了!”高逸悠然道,又問,“莊兄,你覺得誰會贏?要不要咱倆押個注?”
“我押律川兄?!鼻f窮立刻道。
雖然他看好蘇秦,但更看好鄒律川,他和鄒律川相識很久,發(fā)覺這人含而不露,是個隱忍高手,展現(xiàn)出來的才華,只是冰山一角。而蘇秦似乎不善于隱藏自己,有什么都盡情展示。
“我也押律川兄?!备咭菪Φ馈?p> “那我押蘇秦。”莊窮馬上改口。
高逸一愣,忍住笑罵,“你也太隨便了吧?說變就變,你到底想押誰?”
“蘇秦。”莊究語氣堅定,他分析道:“雖然律川兄贏面較大,可是關(guān)鍵還要看齊王的題目,眾所周知,齊王喜歡隱語,若他出的是一道隱語之題,那蘇秦或許就能如魚得水,哈哈。”
高逸沉吟一笑,“說的也是?!?p> ……
一處山坡,得知自己的蘇大哥要登臺比賽的消息,少年荀子忍不住跳起了歡呼雀躍,趙老夫子也是一臉欣然。
蘇秦雖然只和他們見過一次面,但是他教會私塾孩子們拔河、跳繩等新奇的健身娛樂活動,帶給那些寒門子弟更多的快樂,讓師生們一見如故。
“喂,蕭兄,讓這傻瓜上去,縱橫派是不是提前認輸了?”公孫衍身子歪在草席上對嬴瞐笑道。
“公孫兄,你說他哪里傻了?”嬴瞐忍住怒火,用平淡的語氣問。
“我和他本來就是陌生人,逗逗他,居然真把我當老鄉(xiāng)了,這難道不傻嗎?”公孫衍咬著草根嘻笑道。
“哦,在我看來,你這么想,才是真的很蠢,”嬴瞐冷笑,“你可知道,有一句話叫大智若愚嗎?”
“嘿嘿,我就是大智若愚,”公孫衍大言不漸道,他笑嘻嘻一攤手,“在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諸子百家無所不知,不信蕭兄可以考考我?”
嬴瞐眸子越發(fā)冷淡,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好!既然對方主動伸臉過來,她沒有不賞耳光的理由。
……
迎著一道道各式各樣的目光。
蘇秦提著衣擺,沉穩(wěn)地走上高臺,對席上的相國和夫子們長揖一禮,朗聲說道:“縱橫派弟子蘇秦參見相國和各位夫子!”
隨后又對鄒律川和淳于燕拱手致意,鄒律川和淳于燕含笑回禮。
鄒律川聽到蘇秦參賽的消息,先是一愣,繼而慬惕,最后剩下的感覺,卻是一種說不出的快意。
不得不說,比時此刻,對他而言,沒有比蘇秦更好的對手,可以想象當自己把蘇秦踩在腳下之時,嬴瞐公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會知道,誰才是齊國最出色的才子?
淳于燕胸前起伏,盡力壓抑著喜悅得要燃燒的心情,居然能夠和蘇秦同場競技,實在太棒了!
不過自己決不會放水,只有打敗他,才能讓他刮目相看。
蘇秦禮畢之后,靜靜立在南匡子的身后,看向黑壓壓的學(xué)宮弟子。從高臺望去,果然和臺下的感覺不一樣。
他幾次深呼吸,才讓心平靜下來。
……
“蘇秦,不要緊張,為師對你沒有要求,只要能正常發(fā)揮即可,聽到嗎?”
南匡子轉(zhuǎn)頭,拍了拍他的手。
“謝謝師尊指教,蘇秦當盡力而為,以不負我派縱橫之名。”蘇秦低聲回復(fù),俯身在南匡子的耳畔道。
南匡子微微一笑。
……
“請三位選手出列,站在高臺中央,”鄒衍喝到,又伸手一招,從一個氣喘吁吁剛跑上高臺的學(xué)宮手里的托盤上,接過一顆紅色的蠟丸。
現(xiàn)場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盯著鄒衍手中的紅丸,暗猜又會是什新奇古怪的題目?
鄒衍熟練地拆開紅丸,在眾目睦睦之下,他扯出一條帛布,徐徐展開,看到內(nèi)容忍不住一呆,里面沒有任何字跡,只有一幅小畫,畫著一個鼎,鼎里露出半截青銅長戟。
他嘴角閃過一絲苦笑,這大王還真是不走尋常路?。?p> 鄒衍臉色恢復(fù)了沉靜,朗聲宣告:“大王為決賽準備的題目是一幅畫,畫的是一個插著長戟的鼎。”
他吐字清晰,臺上臺下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片刻之后,臺下又是嗡嗡聲不絕,齊王這次用畫來當題,果然是新奇有趣,讓不少人都打起精神。
“哈哈,被我猜對了!齊王這次用的是隱語之題,高兄你要輸了!”莊窮大笑,用手重重拍在高逸大腿上。
高逸痛歪了嘴,隨即冷笑,“莊兄別得意太早,你忘了酒樓那幅畫嗎?律川兄在隱語上的造詣不比蘇兄差。”
莊窮哼了一聲,“走著瞧?!?p> ……
高臺之上。
鄒律川平面的面孔下,內(nèi)心已是驚濤駭浪,今日凌晨,自己身為齊王寵妃的大姐派人送來的齊王題目明明是:人之初,善乎?惡乎?
為此,自己查考各種資料,做了充分準備,可以說這次決賽,自己這個冠軍已是板上釘釘。
然而題目突變,讓他猝不及防。
究竟是齊王突然臨時改變主題,還是故意給他姐姐下了一個套呢?
若是后一種,則是令人細思極恐,什么時候吃喝玩樂的齊王變得這么有城府?亦或他和自己一樣,一直是個善于偽裝的人?
想到這里,鄒律川不禁看向自己的相國父親鄒忌,而鄒忌也正看向他。
父子倆正用目光交流時。
會場外傳來一聲悠長的厲喝:
“大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