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師姐,你想不想做王妃?
瀑布如銀龍凌空飛落,濺起萬顆珍珠,水潭中蘇秦一躍而起,竹劍刺向這一顆顆跳起的珍珠!水花飛濺在他臉上,他狗抖毛似地甩了甩,哈哈大笑。
把剛剛蹲在潭邊,正要清洗草藥的鐘無鹽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一個夏日的午后,水畔樹林里的知了連叫聲都開始懶洋洋起來。
“蘇師弟,你在干嘛?”鐘無鹽清洗著草藥根部的泥土,一邊低頭問過去。蘇秦光著上身,讓她不敢多看,原以為大中午的沒人會來水潭,沒想蘇秦倒是先出現(xiàn)在這里。
“我在練劍?!?p> 蘇秦爽利地回答道。
可惜眼前這個鐘無鹽,性格看上去太過拘束,否則真想跟她來個打水仗。
看見鐘無鹽呆呆的不說話蘇秦又解釋道:“我練的是水里劍。”
“這也是鬼谷先生教你的嗎?”鐘無鹽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她第一次看見有人在水里練劍的。
蘇秦搖搖頭,“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這里的水流對我來說是阻力也是動力,而且在水中練劍,與劍斗其樂無窮,與水斗其樂無窮?!?p> 他話音剛落,撲通一聲巨響,鐘無鹽放下藥簍,一言不發(fā)竟然跳入水中,唬得蘇秦一臉懵逼,在水潭中倒退了幾步,差點被水嗆?。?p> “師姐,你?”蘇秦瞪圓眼珠子,剛才那么靦腆如白免的一個人,怎么突然畫風大變,狂野得像一只黑豹。
“我也想練練?!辩姛o鹽一把奪過蘇秦手中的劍在水中揮舞起來。
潭水轟然作響,蘇秦哭笑不得。
漸漸的,蘇秦目光凝重起來,發(fā)現(xiàn)鐘無鹽的劍法,第一眼看上去,凌亂不堪豪無章法,簡直就像街頭小兒在打架,可仔細再看,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每一劍都能將濺起的水花削成兩半!
又快!又準!又輕!
“師姐,你這是什么劍法?”蘇秦深吸一口氣,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這也是鬼谷先生教你的嗎?”
他心里一陣嘀咕,原來鬼谷先生除了庖丁劍法,還有別的絕招。
鐘無鹽停下手中動作,沉默的立在水潭之中,因為她腳站的位置,在水潭邊緣,所以水只深及其腰。
“不是?!彼龘u搖頭。
用手抓了抓稀松的頭發(fā),緩緩說道:“以前我一個人經(jīng)常下水捉魚,用樹枝去刺,如果沒捉到,這一天下來就得挨餓,練著練著,就無師自通起來,是不是看起很丑?”
她語氣淡然,垂下頭,用手指輕輕在水中劃著圈,似乎在追憶著往昔。
……
蘇秦唏噓不已。
帶著嘆服的眼神打量她,如果沒有骨子里的狂野和倔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獨自在滿是野獸出沒的山中二十幾年,是絕不能活下來的。
鐘無鹽看眼前這小子愣愣的望著自己,不禁笑道,“你看什么呢?”
蘇秦也不怎么的,突然脫口道,“師姐,你想不想做王妃?成為齊國最有權勢的女子?”
啊?
水聲嘩啦,鐘無鹽驚得無語,這回輪到她踉蹌后退,差點被水嗆住。
不過又令蘇秦驚訝的是,在沉默片刻之后,鐘無鹽不羞不惱,居然很鎮(zhèn)定地用認真的口吻問蘇秦:
“我這么丑,怎么能當王妃?”
蘇秦臉上有笑容淡淡的浮了起來,也很認真的回答道,“雖然現(xiàn)在天下太平,但不出幾年,七國間將戰(zhàn)亂四起,所以,別看如今齊國風調(diào)雨順的,可早已內(nèi)憂外患,內(nèi)憂是相國鄒忌把持朝政排除異己,外憂是燕國、吳國、魏國在一邊虎視眈眈。”
鐘無鹽不說話,只是安靜的聽著。
她這個淡定的表現(xiàn),又讓蘇秦從心里點了個贊,他開口進一步解釋道:“師姐,你知道嗎?齊王身邊雖然妃子無數(shù),但大多只是長了一副姣好容貌的花瓶而己,在治國理政上,對他沒有任何幫助。”
蘇秦一字一句又道,“非常之時,當有非常之人,所以,齊王現(xiàn)在最想要的并不是一個漂亮的女子,而是一個能替他分憂的女子?!?p> “你覺得我能替他分憂?”鐘無顏抬頭看向蘇秦,冷靜地問。
蘇秦毫不猶豫點點頭,語氣頗為堅定:“整個齊國,找不出第二個像你這樣堅毅獨立的女子,你能在吃人的荒野獨自活了20多年,這也說明你除了勇氣之外,還有超乎常人的聰慧,而今,鬼谷先生又將你作為他的真?zhèn)鞯茏?,日后必然精通諸子百家天文地理,你這樣的女子不當王妃,誰還有資格?”
這一番話,蘇秦說得非常響亮,回音在瀑布上空久久回蕩。
……
鐘無鹽沒有再說話,深深看了蘇秦一眼,背起藥蔞,沉默的離去。
蘇秦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笑容越發(fā)燦爛,因為一顆種子已經(jīng)種在了鐘無鹽的心里,有朝一日定然會生根發(fā)芽。
他細心的發(fā)現(xiàn),鐘無鹽原本佝僂的背影,明顯挺直了許多。
……
蘇秦在水中痛痛快快洗了個澡,上岸穿衣之后,俯身對著潭水,剛給自己扎好發(fā)髻,就見水面多出了一張臉。
“大言不慚!”一身黑衣勁裝的文銳在他身后冷冷的說道。
蘇秦沒有回頭,微笑著看向水面中那張蒼白蕩漾的臉,悠然問:
“文師兄有何見教?”
“蘇秦,鐘無鹽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你怎能再用花言巧語欺騙她?”文銳冷聲斥責道,手里握著的竹劍在風中微微顫動著。
“師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堅毅和膽量甚至超過了我們大多數(shù)男子,讓她孤獨終老,泯然于眾人,才是真正的可憐?!碧K秦緩緩說道,站起身,不笑了?!鞍察o的迎向文稅犀利的目光,“你是想來和我比劍的吧?請!”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竹劍,劍尖舉起,慢慢指向文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