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種活您交給奴婢來做吧,您征戰(zhàn)回來還沒休息呢就來這兒了,這湯還得再煮小半個時辰,奴婢看著火,您回去歇著,燉好了奴婢再叫您?!闭秧嵉氖膛m瑾看到自家小姐眼底的一圈青色,有些不忍她再如此辛苦,便主動提出讓小姐先回營帳休息。
“沒事兒,你看軍營里四處都很熱鬧,我哪里睡得著?!焙颊秧嵵捞m瑾的心思,不過眼下她還真不困,沒什么睡意。
“老爺喝了您這碗湯肯定是精神奕奕,神采飛揚(yáng)”蘭瑾笑呵呵地說道,小姐隨著老爺從軍,其實(shí)也沒怎么休息,戰(zhàn)事一結(jié)束小姐就想著給老爺燉湯,小姐真是有心。
“就你嘴甜”昭韻微嗔地看了她一眼“你若是閑得慌,就去幫李師傅切菜”,蘭瑾在軍中不似自家小姐可以隨軍作戰(zhàn),她是主管后勤的,老爺小姐的膳食皆由她一手打理。
這火頭營更是她常來之地,蘭瑾性子溫和待人寬和有禮,火頭營的軍士對她倒是很青眼有加。加上蘭瑾做得一手好菜,看得旁人直流口水。
掌勺大廚李師傅聽到主仆倆對話呵呵一笑,胖胖的圓臉上愈發(fā)顯得和藹,心知杭姑娘只是打趣自家婢女,可沒有真讓蘭瑾一個姑娘家切一大筐菜的打算。
李師傅拍拍身旁一個干瘦年輕人的肩膀“狗子,去把這筐菜洗干凈,蘿卜切塊,辣椒剁碎”被喊作狗子的人莫名其妙地看向師父,剛剛姑娘不是喊蘭瑾姑娘切么?怎么瞬間這活落到他頭上了?
單純的狗子正想發(fā)問,被師父一個凌厲的眼神瞪了回去,縮縮脖子默默地抱著筐子出去洗菜。
昭韻仔細(xì)觀察著罐中湯的顏色,確定火候已到便熄了火,將湯分別倒入碗中,蓋好蓋子免得走一路湯涼了“好了,我們走吧!”蘭瑾應(yīng)了一聲,小心地端著湯跟在自家小姐身后。
從火頭營到主帥營帳尚有一段距離,昭韻主仆二人走出片刻,經(jīng)過軍妓所在的營帳。昭韻主仆二人路過時,聽到營帳內(nèi)毫不掩飾的靡靡之音,登時有些臉紅燥熱。
昭韻停住腳步,微微蹙眉,神色莫名地看著眼前三個散發(fā)著濃郁風(fēng)月氣息的營帳,心中有些奇怪,這動靜似乎鬧得大了些。
她長年隨軍,自然知道軍中設(shè)有軍妓營,只有得到大將軍下令時才會開營讓士兵們進(jìn)入。平日里就算有此種事也是避著人的,怎的今日如此毫不遮掩?
蘭瑾面上羞赧,疑惑地小聲嘟囔道:“以前怎么沒看出來這幾個營帳的用處”這也太明目張膽了。
昭韻心下奇怪“什么意思?”蘭瑾湊近幾分,小聲說道“以前我路過這里,只聽到有男子的聲音,或喝酒或議事,怎得今日居然…”
蘭瑾說著說著便羞紅了臉,對于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來說,哪怕知道男女之事也不敢宣之于口。
營帳外等候的士兵看到杭將軍的愛女駐足觀望,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小士兵膽怯地朝她走來,恭恭敬敬地說道:“姑娘好,您可是在找什么人?要不小的幫你去找吧”
昭韻哪里聽不出這是讓她趕緊離去的說辭,不過她還沒達(dá)到她的目的“小兄弟,請教你一件事,你們這是在等哪個營帳啊?”昭韻客客氣氣地問道
她隨軍多年,對軍中各項(xiàng)事情了解得還是很清楚的。將士眾多,不可能一股腦地全涌向軍妓營帳,一般門口都會有守衛(wèi),一批一批放進(jìn)去。
小姐發(fā)問他一個小士兵哪敢不回話“回姑娘的話,管事的剛給我們發(fā)了牌子,吩咐我們在這三個營帳前等候,隨時會喚號碼?!?p> 三個?!昭韻心里一驚,軍妓營帳可以安置十五至二十人,三個營帳就有五六十人,軍中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多軍妓?
驃騎大將軍杭穆烽治軍嚴(yán)明,他雖不限制將士們這類行為,但決不允許兵士沉迷女色。軍中竟有五六十位軍妓?!這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龍武衛(wèi)所配備的軍妓上限人數(shù)。
龍武衛(wèi)編制共十萬人,按例可設(shè)兩個軍妓營。而杭穆烽早先定下過規(guī)矩,在外征戰(zhàn)時只許帶十個軍妓,且戰(zhàn)時軍妓營是不開營的,后勤會將這些軍妓安置在別處,平日里給營里做些針線活,故此處營帳平日里是歸軍中將士使用的。
昭韻知道在打勝仗犒賞三軍時,通常大將軍都會下令開放軍妓營,可現(xiàn)在這個數(shù)量未免也太令人吃驚了。
這雖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被有心人拿捏住也可以參上父親一本。父親現(xiàn)在軍功赫赫,皇上不會因?yàn)檐娂藬?shù)量超額一事便拿父親開刀,只是終究怕埋下隱患。
昭韻頓感軍妓一事不簡單,這些編制外的軍妓都是從哪里來的?如何進(jìn)入軍中的呢?
況且龍武衛(wèi)軍士大多都是二十上下的血?dú)夥絼偟那嗄?,這么一塊大肥肉在軍營中,難保眾人不心猿意馬,說不定沒有征得大將軍同意便來這里尋歡。
此事必須立即稟告父親,想到這一層昭韻沒有半分猶豫,與小士兵道謝后帶著蘭瑾走了。見昭韻掉頭離去,小士兵松了口氣,立即跑回營帳前,等待守門士兵念到自己的號碼。
“爹,女兒給您燉了玉米龍骨湯,您趁熱喝點(diǎn),免得晚上您空腹又要喝好多酒”昭韻溫婉地開口,杭穆烽欣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簡短地回答道:“好”
軍師柳若謙眼饞不已,摸著胡子吃味地說道:“昭兒真有孝心,跟師傅比起來還是父親更重要些”
杭穆烽哈哈一笑,打趣好友“若謙,血濃于水,這你可是羨慕不來的。”
昭韻心中暗嘆,就知道師父會來這一出,隨后端過蘭瑾手中的另外一碗“爹爹當(dāng)然是最重要的,不過昭韻沒有忘記師父,也給師父備下了一碗,師父請用。”
柳若謙吸吸鼻子,聞著倒挺香,與西厥的這場戰(zhàn)役持續(xù)了一個多月,全軍都是靠著干糧撐過來的,嘴巴都淡出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