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輦來于秦

第二十一章 有情難求

輦來于秦 難巫 3074 2018-09-30 08:12:32

  白動剛剛醒來,便掙扎著爬上了馬,眾人一番勸說,卻是沒有絲毫用處,白動是鐵了心要回運糧隊。

  “我只是來見一見王先生,看一眼舍家為國的義士長什么樣,如今王先生見到了,也便沒有什么遺憾了,”白動說道。

  作為運糧隊的主官,白動向自己的宿命出發(fā)了。

  木通自然也是要走的,就跟在白動后面,只是給木河留下了兩個什的親衛(wèi),也就是二十個騎兵了,都是精挑細選的年輕人,跟木河的年齡差不多,這些人會一直跟隨在木河身后,或許以后,會成為木河的臂膀。

  木通這是在為自己的兒子積攢力量,鋪路了。

  同時,木通也留下了大批的殘缺武器,這些東西融了之后,將重新做成馬鞍馬蹬馬蹄鐵,裝配給留下的騎兵,對于馬鞍馬蹬馬蹄鐵,木通同樣是十分看重的。

  木河卻很識趣的多要了一些,還有一匹馬,一張弓和寶貴的一壺箭,這些都是準備送給瘦猴的,相信箭術出眾的瘦猴肯定會喜歡的,作為王良新收納的學生,跟老師的唯一的追隨者搞好關系,自然會受益無窮。

  “如果有什么事,記得來傷兵營……包括白動的事,也是一樣……”王良偷偷對木通吩咐道。

  王良信命,可不服命,還想再試一試,既然能來到幾千年前的秦國,便已經(jīng)是逆天改命了,還怕什么不成。

  傷兵營貌似恢復了平靜,卻是外松內(nèi)緊,可以下地行走的傷兵們不再是無所事事的等待傷愈歸隊,全部被編入了護衛(wèi)屯,護衛(wèi)屯的訓練也更加嚴格,一些簡單改良過的兵陣也加入了訓練內(nèi)容。

  王良把瘦猴木河等人統(tǒng)統(tǒng)踢進了護衛(wèi)屯,把柴大也叫了過來,指著柴大鼻子問道,“會操練嗎……”

  柴大立馬嘿嘿嘿的笑了起來,王良訓練柴大他們的時候,這幫兵痞子可沒有少挨罵,著急的時候王良伸手就揍,絲毫不會客氣,別看王良的武術不是頂尖的那種高手,可哪是在現(xiàn)代,武術經(jīng)過了幾千年進化提純的,擱在這個時代,整個護衛(wèi)屯沒有一個人是王良的對手,也只是幾個回合就被王良打趴下,與其說是王良訓練出來護衛(wèi)屯,倒不如說是王良打趴下了整個護衛(wèi)屯,也是沒有辦法,這個時代的人,就是崇拜強者,尤其是一幫打架不要命的老秦人,王良獵殺狼王的傳說雖然廣為流傳,但真正經(jīng)歷過的可沒有幾個。

  在王良拳腳下混出來的柴大,自然懂得如何操練。

  “可是,他的傷……”柴大指著木河悄悄問道。

  “不死,就先練著……”王良狠狠說道。

  不收則已,一收到底,想做王良的徒弟,看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想當年王良的父輩教育王良的時候,王良可是練功練到死的心都有的,還不照樣熬出來了。

  黃昏,暗紅色的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余光灑滿了整個少梁高地,少梁高地的北面,一個小山丘上,秦軍的大營便駐扎在這里。

  現(xiàn)在的秦軍大營里,日子可并不好過,整個大營已經(jīng)斷糧五六天了,就是國君贏師隰嘴里,使勁嚼著的,也是原本喂馬的黑豆,更不要說普通的士卒了,用一句毫不客氣的話說,你有一把草吃,已經(jīng)是生活不錯了。

  白天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慘烈的惡戰(zhàn),戰(zhàn)況卻并不理想,贏師隰的心情也十分的糟糕。

  上午的時候,仲公子嬴渠梁的步兵營率先先魏軍發(fā)起了沖鋒,卻是被魏軍快速調(diào)動部隊給擋住了,隨后便是魏軍弓箭手弩手的攢射,箭支潑雨般的射過來,形成一片片的烏云,一掃就是一大片,愣是把步兵營給打了回來。

  大公子贏虔帶領騎兵直沖魏軍的魏武卒本陣,很快便陷了進去,如果不是贏師隰救援及時,只怕就再也出不來了。

  魏國主帥公孫痤用兵不咋地,只是仗著兵精糧足,死命防守,想要將秦軍耗死在這里,贏師隰雖然心里明明白白,卻也無計可施。

  誰讓自己家底窮,人家家底厚呢,再這樣下去,秦軍真要被耗死在這里了,秦國是真的耗不起了。

  戰(zhàn)事持續(xù)到下午,雙方皆是人困馬乏,贏師隰一發(fā)狠,調(diào)集了所有的騎兵,想要一擊突破公孫痤的中軍大陣,眼看著就要成功了,魏國公子卬帶領的魏軍援兵卻是及時趕到了戰(zhàn)場。

  秦軍無力再戰(zhàn),只好收兵回營。

  天不佑秦國,贏師隰也無可奈何,只是咬牙切齒,將嘴里的豆子嚼的嘎嘣響。

  “糧來了……糧來了……”幾騎輕騎快馬馳入大營,邊跑便興奮的大喊。

  糧食終于來了,贏師隰心中一喜,快步走出大帳。

  運糧隊的糧車排成一列,魚貫而入,走進了大營,周圍擠滿了士卒。

  “快去維持秩序,叫各營將官前來分糧,”贏師隰吩咐一聲,很是高興,手里有了糧食,還怕魏兵個鳥。

  白動看到了贏師隰,急忙上前幾步,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向贏師隰行禮。

  “稟報君上,櫟陽令奉命征糧,四千石糧,悉數(shù)運到……”

  白動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站在一旁的贏虔打斷。

  “四千石,怎么只有四千石,不是要征糧八千石嗎……”贏虔驚叫道。

  贏虔是贏師隰長子,高大威猛,生性耿直,每每沖鋒皆是一馬當先,跟贏師隰性情很是相像,是軍中難得的沖鋒陷陣的猛將,雖然是庶出,卻也深受贏師隰的喜愛。

  聽到只有四千石糧,深知軍中情況的贏虔立馬就著急了。

  “四千石糧,夠干什么用……”贏虔叫道。

  贏師隰也是臉色大變,原本的笑臉瞬間陰沉下來,死死的盯著白動,想聽白動解釋。

  “原本征得糧食一萬石,運糧途中遭到魏兵偷襲燒糧,我等奮力撲救,也只剩下了這四千石……”白動如實稟報道。

  “廢物……”贏師隰怒發(fā)沖冠,暴喝道,“連魏兵都抵擋不住,要你何用,拉出去砍了……”

  一萬石的糧食,只剩下了這四千石糧,贏師隰要氣瘋了。

  兩名士卒上前按住白動,卻被白動猛的推開了,對于這個結(jié)果,白動也是早有準備,反正是要死了,白動也豁出去了。

  “稟報君上,櫟陽百姓早已無糧,這批糧食多為他人捐贈,白動有捐糧人花名冊,請君上過目,以示嘉獎……”

  白動從懷里掏出竹簡,雙手奉上。

  “糧都燒了,還有什么嘉獎……”贏虔氣憤不已,抽出腰間天月劍,一劍揮去,將竹簡削成兩段,散落一地。

  劍氣烙過面容,白動面色灰白,更是心如死灰,贏虔性烈如火,高高舉起天月劍,當場就要斬首。

  “劍下留人……大哥,劍下留人……”遠遠的,嬴渠梁跑了過來,邊跑邊喊。

  嬴渠梁年歲比贏虔為小,卻是正妻嫡出,性格卻跟贏虔相反,氣度沉穩(wěn),善用謀略,對這一點,做為哥哥的贏虔也是非常的佩服。

  嬴渠梁原本在傷兵營安慰傷兵,聽到運糧隊到來,便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卻看到了這一幕。

  嬴渠梁與櫟陽令白動交好,這也不是什么秘密,軍中將領誰也知道,早年白動游歷櫟陽時,兩個人就認識了,白動的櫟陽令,還是嬴渠梁向國君舉薦的呢。

  見是嬴渠梁,贏虔手中的天月劍猛的一抖,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你要為這小子求情……”見是嬴渠梁,贏師隰怒極反笑,陰沉沉的問道,“你能變出六千石糧食……”

  嬴渠梁當然變不出糧食來,一整天的時間,嬴渠梁也只是嚼了一把黑豆,一連放了幾個臭屁,便已經(jīng)是餓的前胸貼后背了,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嬴渠梁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

  嬴渠梁求助的看向大哥,贏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說了一遍,嬴渠梁心里便是嘎噔一下。

  現(xiàn)在,在秦軍大營里,糧食比金子都寶貴,一下?lián)p失了那么多,這個情,不好求啊。

  但這個情,卻是必須要求的,拋開兩個人的交情不說,現(xiàn)在秦國最缺的是什么,除了糧食,便是人才了,白動雖然不是什么大才,卻勝在兢兢業(yè)業(yè),熟悉櫟陽的政務,這已經(jīng)是非常難得了。

  “公父息怒,”嬴渠梁急忙說道,“我國精銳盡在于此,運糧隊中多為老幼,糧道漫長,糧道巡邏斥候多為臨時征召,少而散,縱有紕漏,在所難免,魏軍突襲糧道,早有預謀,實在是難于抵擋……”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贏師隰苦笑著揮手打斷。

  有些事情,嬴渠梁知道,贏師隰自然更是明白,所有人也都明白,只是誰也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說。

  糧食被燒了,自然是變不回來,一番苦笑,贏師隰也早已經(jīng)沒有了殺人的心思。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打八十鞭,以儆效尤……飽食兩日,養(yǎng)精蓄銳,決一死戰(zhàn)……”咬著牙,一字一嘣的說完,贏師隰轉(zhuǎn)身回帳去了。

  八十鞭,正常人也得殘廢,更不要說白動有傷在身,這跟砍頭也沒有多大區(qū)別。

  嬴渠梁還要求情,卻是被贏虔攔住了。

  過猶則不及,這已經(jīng)是君上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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