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前兩天晚上出門后,先前譚老根也沒當(dāng)回事,他這個東家少爺嘛!雖然年紀(jì)小可卻也是個秀才公了,讀書人嘛,吟詩作對喜好風(fēng)月,哪個不是交際廣應(yīng)酬多???所以見他出門后譚老根就搬了把椅子在前院里納涼,順便守著門,不知不覺的就睡過去了,等到劉嬸出來喊他回屋時才發(fā)覺已是快四更了,可程元還沒回來,譚老根心想著他怕是和別人喝酒喝醉了就在外面睡下了,所以也沒太在意。
哪知等到第二天中午程元也沒回來,譚老根去了廣華學(xué)院一問,才知道程元根本就沒來上課,這下便有些著急了,忙又找到程元的兩個同鄉(xiāng)王成和朱思文打聽情況,得知他們昨晚也沒和程元在一起,這下譚老根有點慌神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去找,只能先拜托王成和朱思文他倆幫忙找一下,自己回家去守著,看看程元是不是回來了。
譚老根回到家后,又碰上了杜婧雪和環(huán)兒過來串門,得知此事后也是焦心不已。二女陪著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去,昨天又過來等了一整天,大家商量著要是明天程元還沒消息就要去報官了。
幸好今早程元自個回來了。
程元聽完這些也沒時間慢慢解釋了,當(dāng)下是先要去學(xué)院報個到再說。
此時他已進了家門,和迎過來的劉嬸打了個招呼,回到后院房里拿了一百兩銀子,出來后交給譚老根,吩咐道:“根叔,你和劉嬸再去后院收拾一間房出來,我有一個朋友要來家里住上些時日,這可是一位世外高人,你們要像對我父母長輩一樣的尊敬他,這些錢你拿去先買些補元氣的補品,像是人參黃精什么的,還有就是每日再燉一只雞,錢不夠了再到我這里來拿,總之,要把他伺候好,我先走了,待會杜小姐她們來了你就告訴她說我回來了,好讓她安心?!?p> 說完拿上書本便出了門。
到了學(xué)院趕在上課前找到了教學(xué)的李先生,說自己前天在家摔倒傷到了臉,所以沒來上學(xué)。
李先生看著程元臉上的青腫表示了解,還關(guān)心地問其要不要再休養(yǎng)一兩天。程元謝過了李先生的關(guān)心,表示已沒什么大礙,再次拜謝后就回到了座位上等著開課,也不顧周邊同學(xué)盯著自己臉悄悄打量和低聲議論。
他的志向與這些學(xué)子有著明顯不同,所以平日就顯得很低調(diào),來這里上了三四個月的學(xué)了,和班里的同學(xué)還基本上處于點頭之交。學(xué)院里的各社團,像什么詩社、琴社同鄉(xiāng)團和各種文會活動也從不參加,一來二去的大家也慢慢疏遠(yuǎn)他了,在這班里屬于很沒存在感的那種。
程元依舊我行和素,還樂得少了這些不是吃就是喝,大伙互相吹捧以博取聲名的無聊事情,除了浪費了錢財和時間也沒什么鳥用的行為,把多出來的時間都用在了學(xué)習(xí)和修煉上面,也算得上沒有虛渡光陰了。
等到放學(xué)后程元又在學(xué)院門口等到了王成和朱思文,二人見了程元也很是驚喜,王成還隔著多遠(yuǎn)就大聲喊道:“好你個子昭,不知在哪個風(fēng)流窩里鬼混了幾天,莫不是讓哪位姐兒相中了,免費住了兩天溫柔鄉(xiāng),你在外面快活,也不想關(guān)給家里帶個信,害得我們白白擔(dān)心一場。真是太不地道了!”
話音剛落,頓引得四周學(xué)子一陣側(cè)目,紛紛往這邊望過來,想看看是哪位風(fēng)流郎君有此際遇。一瞧見那張青紫交加的臉蛋,大家伙腦子里卻都只涌出一個想法。
“呸!風(fēng)流郎君就長這模樣?還免費住溫柔鄉(xiāng),他配嗎?”
程元抱頭鼠竄。
他一氣跑到了街尾,回頭看到王成和朱思文也跟了上來,于是便放慢腳步,等著一起。
三人尋了一家小酒樓,開了個包間,坐下點了酒菜后才談起話來。
程元對著王成笑道:“復(fù)臺兄你剛才那一嗓子還讓我以后怎么在學(xué)院里立足呀?咱們都是讀書人,怎會去鬼混呢?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憧葱〉芟衲欠N人嗎?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小弟要去鬼混,怎么也要把你老哥給拉著一塊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哈哈哈哈,算你小子識相,知道你哥哥就好這一口。”
王成盯著程元臉上的傷:“你這臉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遇上劫道的了?還是說你嫖姑娘錢沒帶夠讓龜奴給打了?若是這樣,老哥給你出頭,咱們?nèi)グ褕鲎诱一貋恚?p> 朱思文也看著程元,滿臉關(guān)切。
這時酒菜上來了,三人也停下了話頭,等小二退出去關(guān)上了房門,程元把大家的酒杯倒?jié)M,端起來對著二人說道:“先不說別的,為了小弟的事讓兩位哥哥擔(dān)心一場,小弟先罰三杯?!?p> 喝完三杯后程元再把杯子端了起來:“這杯酒是敬兩位兄長,謝謝二位對小弟的關(guān)心?!?p> 說完一飲而盡,王成和朱思文也陪著一起干了。
這杯酒喝了過后,話題也談開了,三人邊吃邊聊。
王成先是講了下他們這邊,說前天中午碰到譚老根向他打聽程元的下落,按他的想法,程元肯定是在哪家青樓里面找姑娘鬼混去了,所以也太沒當(dāng)回事,只說下午就幫忙去找找看。
到了下午王成和朱思文二人去了城西,把那邊的青樓妓院挨個問了一遍,都說沒見到這模樣的人來過,這下兩人有些抓瞎了,不知道該上哪兒找去,還是朱思文提議再去客棧找找,所以第二天兩人請了假,又把城內(nèi)的客棧也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消息?;氐匠淘依锖捅娙松塘苛艘幌拢l(fā)現(xiàn)也只剩下報官這一途徑了。
“子昭,你這兩天究竟去哪里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朱思文關(guān)心地問道。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到什么地方鬼混了,而是我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這兩天都跟在他身邊聆聽教誨呢。”
程元笑著回道。
“喔!世外高人?難不成…”
朱思文滿臉激動,猛地站起身來,桌子都差點給掀翻了。
“莫非子昭你遇到了一鳴先生?他現(xiàn)在在哪里?你快帶我去拜見他?!?p> 朱思文急沖沖的喊道。
“一鳴先生是誰?”
程元和王成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又是哪位人物?名氣很大嗎?怎么自己沒聽過?
朱思文見二人一臉蒙逼,才發(fā)覺自己反應(yīng)有點大了,坐下來喝了杯酒掩飾尷尬后才又開口問道:“一鳴先生這么出名的人物你們都沒聽說過?”
見他們齊齊搖頭,朱思文嘆了口氣,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后才給兩個小白上起課來。
他口中的這位一鳴先生原名孟肅,字錚然,河南汝陰縣人,家里世代務(wù)農(nóng),屋里一貧如洗,也算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孟肅雖然出身貧寒,但自幼聰明,號稱過目不忘,什么經(jīng)義文章那是看一遍就能記住,看兩遍就能理解,并能闡述出其中的道理,周圍鄉(xiāng)鄰都其稱為神童,稱其日后定是個能封候拜相的人物。
父母也欣喜自家出了個麒麟兒,在他十歲時咬著牙將其送進了私塾學(xué)習(xí),平日節(jié)衣縮食,省下點微薄錢財供他讀書,希望能靠著兒子改變一家人的命運。封候拜相那是不敢奢望,只要能中上秀才,對這個家庭來說就算得上是可以擺脫貧困的天大喜事了。
孟肅也不負(fù)家人期望,在十五歲時以案試第一、院試第一的成績順利地考中了秀才,成為一名廩生,并被汝寧府官學(xué)院收錄,得以繼續(xù)進學(xué)深造。家里也因此免去了諸多稅費,更有些幾位鄉(xiāng)鄰把田產(chǎn)歸入到他名下用以逃稅,而他家則收取點好處。這樣一來,孟家的日子也過得寬松了許多。
從小地方到了大城市以后,孟肅的眼界和見識都增強了不少,與一些有識之士結(jié)交后更是獲得了很多信息,對天下各地的情況有了更深的了解,在專著于四書五經(jīng)之外也閱覽了許多百家學(xué)說,結(jié)合平日的所見所聞,他漸漸發(fā)現(xiàn)這天下并非朝廷所說的那樣天下祥和,四海陳平,官員清廉,百姓都安居樂業(yè),相反這天下已是動蕩不安,官員們大多是貪贓枉法、驕奢淫逸之輩,這些人作威作福、仗勢欺人,使百姓過得苦不堪言。
孟肅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下決心要用自己的努力來改變這些弊端。從此后他更加勤奮的學(xué)習(xí),把精力都用在了鉆研學(xué)問上面。三年后以鄉(xiāng)試第一的成績考中了舉人,來年會試上更以一篇精彩絕倫的八股文讓閱卷官贊為狀元之才。
本以為他的人生就此踏上一條金光大道,沒成想?yún)s在最后的這場殿試上捅了個天大的蔞子,差點魂斷京城。
當(dāng)時還是寧宗皇帝在位,不過已到了執(zhí)政的末期,這個時候的寧宗早已昏庸不堪,除了窩在后宮里面采補處女外早就不怎么處理國事了,不過為國取材這等國家大事沒人敢越俎代庖,就連太子都不行,也只能是他這個天子才能做的,所以他再不情愿,也得停了修行從后宮里面鉆出來,坐在金鑾殿上。
四月初三這天,孟肅天沒亮就起來了,一番梳洗后就去了考場,會合哪里的二百多名貢生,等著官員帶他們進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