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秋蘭不見了!”
內(nèi)室中,月白色比甲的宮女神色慌亂。
榻上女子細(xì)指微緊,瓷白的肌膚,鮮紅丹蔻以及淡淡浮現(xiàn)的青筋形成極大的反差,卻有一種驚人的美。
良久,唇啟,“去查!無論如何也要把秋蘭找出來?!?p> 秋蘭是她制住相思的籌碼,之前沒有動手,是怕打草驚蛇,可她還是低估了阮皇后。
她自以為已經(jīng)足夠小心翼翼,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是會露了馬腳。
說秋蘭是因?yàn)槠渌虿灰姷?,而不是被阮皇后找著,這只不過是騙自己的話。
她素來信奉,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好最壞的準(zhǔn)備。
想到這里,女子眉峰微動,急忙喊住了正要出去的月白色比甲宮女。
“等等!除了找秋蘭外,盯緊相思,不要讓人接觸到她,還有,想辦法控制住那個男人!要快!”
月白色比甲的宮女聽到前面半句倒還神色自若,只是聽到后面半句,卻臉色一變,有些為難的開口,“主子,相思那兒倒也還好,可是那個男人那里,卻不是好插手的。”
宮女的話讓女子沉吟了一瞬,神色猶豫不決。
腦海里閃過一道身影,女子臉上一白,方咬著下唇從袖中掏出一塊小巧的玉佩,玉佩材質(zhì)普通,花紋也只是簡單的祥云紋,但其上正面是一個令字,背面卻是一個造型奇特的花。
是一對并蒂花,但一朵開的燦爛,另一朵卻只是花骨朵兒,兩朵花開一枝,相互纏繞,只有花骨朵的那個卻半隱半現(xiàn),不甚分明。
“拿著這個,去尋隆福門當(dāng)值的小太監(jiān)成童,讓他去辦?!?p> 月白色比甲宮女接過玉佩,嘴巴張了張,想起女子說過的不要多問,又緊緊閉上了嘴。
女子看著宮女拿著玉佩離開,眉目間微微松開。
腦子里不斷的回想自己安排的一切是否有遺漏的地方,女子神色端凝,手指無意識的纏繞著衣擺。
……
宮外。
不起眼的胡同里,一棟普通的民居前。
一名穿著粗布麻衣的普通男子,低垂著頭,輕車熟路的來到民居門前。
先是謹(jǐn)慎的四下張望了一二,才伸出手敲了敲民居略顯破舊的木門,兩長一短,不輕不重。
吱呀一聲,民居木門打開一條縫,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低聲說了幾句話。
粗布麻衣的男子手上打了個手勢,對門內(nèi)的人說了幾個字。
說完,木門緩緩開了一道足夠一人側(cè)身進(jìn)入的縫隙,男子如同泥鰍一般滑溜的躥了進(jìn)去。
門,再次關(guān)起。
男子跟著前面侍從打扮的少年,低著頭,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往民居深處走去。
這間民居不大,只有三間屋子,侍從帶著男子徑直走進(jìn)最內(nèi)側(cè)的屋子。
里面陳設(shè)不多,一個書架,一個書桌和一張椅子。
椅子上,一名白袍男子捧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神色怡然自得,似乎陶醉于書中。
麻衣男子卻不敢放肆,在侍從退開之后,立刻屈膝半跪行禮。
白袍男子宛若沉浸書海,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見多不怪,麻衣男子習(xí)以為常的保持著半跪的姿勢,開口說道,“啟稟主子,宮里那位娘娘自作主張的設(shè)了圈套,想用沈御女肚子里的子嗣做文章,拉阮皇后下來?!?p> 聞言,白袍男子終于將視線從書上移開,淡淡的看向半跪在地上的麻衣男子,“繼續(xù)。”
“娘娘用計以親人要挾了阮皇后身邊的二等宮女相思做偽證,可要挾相思的籌碼被阮皇后拿走了,滅口的針線局宮女遺留了遺書,也被阮皇后拿到,娘娘甚至動用了我們在外頭安插的人手?!?p> 屈指翻開下一頁,白袍男子眼底浮現(xiàn)一層冷光,“結(jié)果呢?!?p> “沒有成功,”麻衣男子原本還未跪下的另一只腿,隨著話語跟著跪在地上,“屬下等無用,未能找到被阮皇后帶走的相思妹妹秋蘭,娘娘派去盯梢相思的宮人也被抓住,屬下只來得及將其滅口,而外廷,有阮家二少爺插手,屬下等不好動手。”
“處理好相思?!?p> 簡直愚蠢,阮皇后雖然膝下無子,但素來德行容功皆善,后妃之中誕下子嗣者眾多,嚴(yán)格來說,這些都是阮皇后的孩子。
就連朝野上下,都對阮皇后毫無疑義。
而阮皇后身后的阮家,雖然入仕者不多,聯(lián)姻的又都不是什么勛貴高門,但阮老太爺身為帝師,簡在帝心,身為文學(xué)大儒,桃李滿天下,其下諸子弟,恪守本分,不參與任何爭權(quán)奪利。
實(shí)乃皇帝心中不二的皇后人選。
恐怕只要不犯謀逆等大罪,其余事情,想要扳倒阮皇后,殊為不易。
真正需要扳倒的,是阮家。
能通過阮皇后扳倒阮家,自然很好,可是不行的話,只會白白打草驚蛇。
又翻過一頁,白袍男子神情冷漠,冷冷的開口,“還有,警告一下那個不安分的女人,讓她不要輕舉妄動?!?p> 麻衣男子點(diǎn)頭彎腰,隨后見白袍男子再次沉浸書中,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抬起頭來,白袍男子透過窗戶,看著被隔開的明媚陽光,唇角一勾,無聲的吐出兩個字。
廢物。
……
又是女子,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個月白比甲的宮女,而是一個瘦小的小宮女。
“主子說了,讓您不要輕舉妄動!阮皇后那里已經(jīng)控制住了秋蘭,還有霜兒留下的一封遺書,至于您派去盯梢的,尋人的宮人,都被發(fā)現(xiàn)了?!?p> 女子聽著小宮女平平淡淡的語氣,沒有絲毫動怒的感覺,反而有股涼氣,直竄手腳,“所以說,這些消息都是她故意放出來的,只為了引蛇出洞,甕中捉鱉?”
女子喃喃自語,甚至顧不得去管話語里將自己比喻成了蛇和鱉。
“我該怎么辦?”女子第一次亂了分寸,暴露的后果,她害怕她承擔(dān)不起。
瘦小的宮女冷冷一笑,“您放心,被發(fā)現(xiàn)的那些人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還有相思,日后都開不了口了?!?p> “真的?”女子臉色由白轉(zhuǎn)紅,面色興奮,“那遺書呢?還有秋蘭呢?”
“遺書沒有找到,秋蘭……也沒有找到……”瘦小宮女難得的皺眉,“那封遺書……霜兒見過您嗎?”
女子立刻搖了搖頭,篤定的開口,“怎么可能,本宮從來沒有親自出手過?!?p> 如此便好。
瘦小宮女看了一眼一臉慶幸的女子,臉上一沉,“娘娘您請記住,不要輕舉妄動,余下的,您應(yīng)該可以自己處理好吧?!?p> 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女子恢復(fù)了一如既往地秀美模樣,巧笑嫣然,“這是自然?!?